瑾王府送走沈复,陷入沉寂。
所有人被喂了哑药一般,埋头干活,没有一句闲谈。
今日之事,谁也不敢议论。
泉子送餐食去正房,整个人都慌,害怕一不小心得罪两位主子。
穿过屏风,里面的场景却与想象不太一样。
沈南瑾倚坐在床上,身上盖着狐裘,面色平静。
江卿玉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拿着一个捣药的小碗,细细碾磨碗里的草药。
此情此景,氛围平和。
江卿玉回头看眼泉子带来的吃食,道:“往后可以准备些温补的汤给王爷,不过你每天伺候王爷就累一些了!”
泉子先是惊讶,随后惊道:“王妃,王爷的身体可以……”
江卿玉点点头。
“是。”泉子应道,高兴地离开正房。
江卿玉端起米粥,夹了些清淡的菜递到沈南瑾面前,道:“沈复是个麻烦。”
沈南瑾从狐裘里伸出手,端着粥喝了口,道:“他没主见,容易听信他人的话,是这一辈中最孝顺的一个。”
“但他的行为太愚蠢,换个身份,十条命都不够。”江卿玉跟着也喝了口粥。
“他出生便是太子,宠爱让他迷失自我,才成如今这样。”沈南瑾吃着,发现江卿玉捧着粥一直在喝,没有吃菜。
他好奇地喝了口粥,发现跟以往一样,江卿玉却喝得特别香。
沈南瑾垂头看着自己的粥,心想两人吃得难道有所不同?
江卿玉喝了几口后,发现沈南瑾盯着自己发呆,问道:“怎么了?”
“没事。”沈南瑾又喝了口粥,问道:“你今日出去,有何收获?”
“目前可以肯定,张匡和太子不在同一阵线。只是张匡背后是秦家和太后,太子背后又是谁?”江卿玉看向沈南瑾,想知道答案。
她心中其实有猜测,却不敢断定。
若猜测成真,接下来自己和沈南瑾的路会比想象得更艰难。
沈南瑾手僵了下,道:“太子或许不知道自己是刀,想找持刀的人,很难,又或许不止一人。”
江卿玉一想,确实是这样。
想起沈复的话,她劝道:“沈复的话别往心里去。”
“哪些话?”沈南瑾顺口问道。
随后有些后悔。
江卿玉说的肯定不是与男人接触的事,而是太子刺激自己的话。
他蹭着江卿玉还没开口,接道:“我与你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你与他人接触,也没关系,但还需保持距离。”
沈南瑾感觉自己越描越黑,说得自己好像很在意这件事一样。
江卿玉微愣,道:“放心,我现在是瑾王妃,不会与别的男人勾搭,丢你面子。”
“嗯。”沈南瑾应道,陷入沉默。
“你放心,我答应治好你,不会食言,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等你好了,离开京城,周游四方。”江卿玉宽慰道。
“嗯”沈南瑾又应了声,什么也没说。
江卿玉也没再说,陷入沉默。
两人在决定合作以后,便不再针锋相对。
江卿玉想要知道一些情报,沈南瑾就会告诉她,并提出自己的看法。
对于沈南瑾不想说的事,江卿玉也从未逾越去问。
两人之间维持着陌生又熟悉的状态。
次日。
江卿玉准备再去济世堂探一探,看张匡接近自己到底准备做什么。
就在她准备出门时,蒹葭忽然拦住她的去路。
“王妃,小七在后面,好像有什么急事,气喘吁吁的。”
江卿玉脚步一顿,道:“好。”
小七不会主动来瑾王府,过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江卿玉加快步伐。
远远便看到在门口徘徊的小七。
“王妃!”小七直接朝江卿玉跪下,眼泪唰地一下涌出。
“王妃,求求您救救楚叔,他快不行了!”小七苦苦哀求。
江卿玉搀扶不及,就听见膝盖“咚”的一声嗑地。
她蹲下道:“起来,你带我去,别耽误时间。”
小七抹了把眼泪,应道:“好。”
江卿玉回头道:“蒹葭,我去去就回。”
“是。”蒹葭应道。
江卿玉也来不及叮嘱别的,跟着小七立马往巷子里走。
很快,她跟着小七来到小巷中。
巷子中,一个年约六十左右的老头盯着江卿玉。
小七立马跑过去,喊道:“孟老头,我将郎中带回来了!”
孟老头看了看江卿玉,又看了看小七,有些迟疑:“她?”
“我是郎中。”江卿玉抢答道。
“你的药箱……”孟老头眼神中透着疑惑,随后叹息道:“行吧,你跟老朽来。”
江卿玉跟随小七和孟老头继续往前走,进入一处荒废的院子。
在院子破旧的房屋中,江卿玉终于看到了病人。
一个身形瘦长的男人躺在稻草堆上,面色苍白,没有生机,跟死人一样。
江卿玉皱眉,忙上前探呼吸,把脉,沉声道:“他气血好像在很短的时间亏空,如今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她的话无疑是给此人下了死令。
小七哭着瘫坐在地,“这可怎么办?楚叔你还说要带我去吃鸡,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孟老头看眼小七,长叹一声,道:“这是他的命,也没办法。”
一老一小叹息哭泣间,江卿玉已经从空间将装九息丸的瓶子拿出来。
她倒出一粒九息丸,塞进男人嘴里,并吵小七道:“帮忙把他扶坐起来,我要给他扎针。”
“姑娘,已经如此,也别浪费力气了。”孟老头叹息一声,在身上摸出十几个铜钱,道:“辛苦你跑一趟了!”
“别耽误时间,他还有救。”江卿玉果断道。
她的话让小七的哭声戛然而止。
小七见过江卿玉在大街上救人。
有些明明已经快死的都被救回来了。
小七抹了把眼泪,跪爬到男人身旁,吃力地将人扶起来。
孟老头虽然不知道江卿玉接下来想做什么,但他觉得这女子似乎很有信心。
他也跟过去帮忙。
江卿玉脱去男人的衣服,拿出银针,扎进穴道中。
片刻工夫,男人前后就扎了十几枚针。
江卿玉抹了把额头的汗,道:“辛苦你们扶着,跟我说一下他的情况。”
孟老头看眼小七,回答道:“他叫楚天,两天前出去乞讨的时候,忽然失踪,我们找了好久,今日终于听人说看见过他,就寻了过去,发现他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他以前身体如何?”江卿玉问道。
“很好,楚叔的身体一向很好。”小七抢答道。
江卿玉给楚天又检查一遍,道:“他身上没有伤,也不是中毒,是吃了什么药,使他身体迅速亏空。”
“药?”小七眼神中透着疑惑。
“不只是毒会害人性命,有些药性不同的药混合在一起,也会要人性命。”
江卿玉暂时无法判断是因何药引起。
她看眼楚天的状态,收针道:“他休息两日,小七每日早晨去我那取药给他喝下,养一段时间,他差不多就恢复了!”
“当真?”孟老头有些惊愕,又带着怀疑。
从未见谁给人喂一粒药丸,再扎个针,就能将垂死之人医活。
“嗯。”江卿玉也不想多解释,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只是她刚起身,就听见屋外有脚步声。
“有人来找你们?”她回头问道。
小七摇摇头,道:“这是我们刚找的歇脚处。”
江卿玉回头看眼楚天,顿时觉得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