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玉带着沈南瑾跟在惠然身后,一步步朝大殿走去。
她无视周围的目光,抬眸与太后对视,嘴角微微上扬。
太后脸色刷白,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长平侯面色阴沉,手在发抖。
此刻,他们好像明白,为什么派人找了两年的虎符,会被张匡那么快找到。
获取虎符的喜悦在此刻消失殆尽。
“臣参见陛下。”沈南瑾抬手一礼。
冰冷的眸子从太后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皇帝身上。
“臣双腿残疾,无法动弹,还请陛下见谅。”
皇帝愣了愣,道:“无妨。”
他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追问道:“皇叔的身体恢复了?”
这也是在场其他人想知道的。
外面都传瑾王爷病重,就要死了。
甚至今日还听到传闻,瑾王爷已经去了。
可如今沈南瑾却出现在除夕晚宴。
沈南瑾点点头,道:“若不是王妃,只怕陛下已经见不到臣了!”
他眸色冰冷,像是一把冰冷的箭,穿破人群,朝太后而去。
太后眼神中露出几分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怒。
张匡不是说事情已经办妥当?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皇帝愣了愣,道:“有人想加害皇叔?”
沈南瑾没说话,默认皇帝的话。
大殿中掀起波澜。
不少朝臣丢下手里的碗筷,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请求皇帝彻查。
秦风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眼发黑,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长定侯伸手搀扶,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
沈南瑾与江卿玉对视,点了点头。
江卿玉上前跪下,道:“陛下,卿玉求陛下为瑾王爷做主!”
她抬头间,双眼通红。
皇帝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起身道:“瑾王妃,加害瑾王一事,朕一定彻查,给瑾王一个交代,给大宸一个交代。”
“不,卿玉是想让陛下为王爷这两年受的委屈做主。”江卿玉跪得笔直,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江卿玉将自己进入瑾王府所感所触一一陈述,并将沈南瑾的情况说得更加严重。
在场的朝臣听见她的话,愤怒不已,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冲到瑾王府,手撕这些恶仆。
瑾王爷本是大宸的功臣,却遭受这样的屈辱,还没有人发现。
一些敬仰沈南瑾的人不由自责,后悔这两年没能去看望沈南瑾,帮沈南瑾解决这种困境。
而后江卿玉提起府里的人都被调换后,大家纷纷看向皇后。
皇后解释道:“陛下,后宫调动一直由母后做主。”
她的话让矛头指向太后。
太后冷声道:“确实是哀家让人处理,但从未听说恶仆欺主之事。”
她看着江卿玉,道:“倒是瑾王妃进入瑾王府后,王府是非不断,听闻瑾王妃成日不在府里伺候王爷,反而在外与别的男子待着一起。”
“你出生虽卑微,但如此行为,有失皇族颜面。当初母后为王爷选妻,也是为了照料王爷……”
“皇嫂,你是觉得王妃将本王照料得不好吗?”沈南瑾出言打断太后的话。
他虽瘦弱,气势上却不输在场任何一人。
没人敢反驳沈南瑾。
瑾王爷一病两年,太医去了无数次,都没有好转。
但江卿玉入府才一个多月,瑾王爷已经能坐起来与大家说话。
谁要敢说这不是江卿玉的功劳?
沈南瑾震慑过后,江卿玉又继续说。
她将自己在两家药铺的事也简单陈述,其中就包含张匡不断接近自己,以及张匡拿人试药和毒害沈南瑾的事脱出。
皇帝脸色阴沉,怒道:“用活人试药,还试图谋害瑾王,这人好大的胆子!来人,将张匡给朕抓来!”
“陛下,人已在外候着。”温公公道。
皇帝看了温公公一眼,道:“带上来。”
张匡浑身是血出现在大殿时,太后面露惶恐。
宴会开始前,兄长明明说张匡已经处理,怎么会还活着?
长定侯也没想到张匡能活下来,还落在沈南瑾手中。
看到张匡的这一刻,长定侯突然意识到,这盘棋局,自己输了。
沈南瑾依旧如两年前一般,运筹帷幄,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他不知道,其实他现在看到的都是江卿玉的计谋,接下来张匡要说的,才是沈南瑾的算计。
张匡哭着跪倒在地,哀嚎道:“陛下,小的招了,小的全招!”
他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道:“陛下,这一切都是太后的诡计,是她控制王府两年,想要从瑾王爷手里夺得虎符,也是她与我交易,要我杀了瑾王爷,偷窃瑾王爷手里的虎符,如今虎符就在太后手里!”
“那真是皇叔公手里的虎符啊!”沈复说完捂着嘴,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该开口。
太后恶狠狠瞪了沈复一眼,指甲陷进肉里也没感觉。
皇帝面色阴沉。
他隐忍着闭眼长吁一口气,睁眼看向太后,道:“母后,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陛下!”长定侯突然走出来,掀袍跪下,道:“此事与太后无关,夺取虎符,加害瑾王,乃是我一人所为。”
“长定侯,你是我舅舅啊!你怎能如此?”皇帝长叹一声。
“陛下,大宸动荡不安,敌军屡次侵犯,但瑾王爷病重却执意不交出兵符,使大宸无法调动军队,臣所做都是为了大宸着想,陛下要杀要罚,臣悉听尊便,请陛下念在秦家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秦家一命。”
长定侯义正词严,说出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声。
沈南瑾嗤笑一声,“诸位可有想过,我为何不交兵符?飞云关一战,真的就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
提起此事,不少人黑了脸。
江卿玉听赵管家提起过飞云关一战,却不知道细节。
若按沈南瑾如今的说法,那一战恐怕另有隐情。
这时,皇帝开口道:“舅舅,父皇在世时有旨,兵符交予皇叔,若非他主动交出,谁也不许夺取。”
说到此处,他将桌前的锦盒递给温公公,道:“去,将东西还给皇叔。”
“陛下,既然虎符已经到您手中,便由您收着,也免得有些人说我一个废人,还霸占着兵权不放。”沈南瑾语气轻松道。
江卿玉愣了愣。
她不明白沈南瑾到底要做什么。
当初拿真虎符做诱饵时,自己便觉得不妥。
因为虎符,才让沈南瑾活下来。
如今交出去,那想要他命的人,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江卿玉虽然不理解,却没干涉沈南瑾的决定。
她觉得沈南瑾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皇帝半推半就地接受,并道:“既然长定侯认罪,那便将长定侯押入牢中,听候发落。张匡谋害瑾王爷未遂,但其心可诛,押入大牢,择日问斩。”
“陛下,臣有奏!”
忽然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站出来,道:“陛下,顺天府查清水巷一案,已确定凶手正是张匡,而秦风和秦家,次次帮衬,若不严惩,民心将乱。”
皇帝闻言阴沉着脸,他看向沈南瑾,发现沈南瑾在看江卿玉,不理会自己。
他知道,沈南瑾交出兵符必然别有目的。
既然自己接受了兵符,那就必须做出点事来。
“来人,将秦家和张家全部押入诏狱,查清所有案件,严惩不贷。”
他说完看向太后,道:“母后,即日起您还是将后宫交给皇后掌管,好好在慈宁宫养病吧!”
太后哪听不出皇帝要囚禁自己的意思,苦笑一声,道:“是。”
她只恨低估江卿玉,将人留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