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宫。
宫人们给皇后整理衣着。
今日有外宾,穿着打扮上不能有一丝疏漏,丢了大宸的面子。
穿着一事尚好解决。
真正的问题在于参加宴会的这些人,不能在他国面前失了分寸,丢了颜面。
皇后双眸微眯,隐隐听见殿门口传来脚步声。
随后,她听见栖霞县主请安的声音,却没应。
“姑姑?”栖霞县主没等皇后回应,自己起身,面露疑惑。
“这就坚持不了了?”皇后睁眼,眸中闪过愤怒。
她转身凝视栖霞县主,冷声道:“萦儿,本宫记得孙家的后辈中,你是最懂规矩的,如今,最没规矩的也是你。”
栖霞县主闻言,立马屈膝低头做请安模样,神色中显露出几分交集。
她紧张道:“姑姑,萦儿知错。”
“之前的事,本宫尚不跟你计较,但今日乃大事,若是出任何问题,别说孙家,连本宫也要受牵连。”
皇后的眸色越来越冷,语气里满是警告。
她看眼栖霞县主,在正座上坐下,道:“孙萦,本宫不管你有什么花花肠子,今日都给本宫收起来,否则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从小到大,栖霞县主见过的皇后都是端庄典雅,不管对谁都是笑吟吟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皇后说话冷厉,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令她不由心生恐惧。
长时间的屈膝让她双腿发颤,她却只能低头强忍,应道:“是。”
她心中却骂道:“江卿玉你个小贱人,一定是你乱告状,否则姑姑怎么会这样罚我?”
栖霞县主觉得一切都是江卿玉造成,将仇全部记在江卿玉身上,准备找机会报复回来。
她认定出身高贵,比江卿玉更合适瑾王妃的身份。
皇后见栖霞县主低头不言,最后还是让人站起来,拉到跟前说了些宽慰的话。
栖霞县主根本听不进去,只想怎么报复江卿玉。
皇后说了几句,见栖霞县主回应的态度,便没再多言。
她也没放栖霞县主离开。
从入席用午膳,到午膳结束,栖霞县主一直被皇后留在身旁,哪儿也不让去。
终于,她抓到皇后忙的时机,在林若棠的帮助下离开监视。
林若棠手里拿着纸鸢,回头看眼忙碌的皇后,又看眼栖霞县主,笑道:“宴会上人如此之多,皇后娘娘只带你一人在身旁,让人好生羡慕。”
“羡慕什么?羡慕我被盯着,什么事也不能做?”栖霞县主想着午膳时江卿玉与沈南瑾你侬我侬,就恨不得将江卿玉千刀万剐。
江卿玉她现在是没机会摧残,只能摧残身旁刚长出来的花骨朵。
林若棠站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拦。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县主,别气了,我们去放纸鸢吧?”
“幼稚。”栖霞县主虽这样说,却还是跟林若棠一起去。
很快,她将之前心头的不悦抛在脑后,与林若棠一同聊起今日会到场的世家。
两人嬉嬉闹闹,好不愉快。
同时,湖边大漠两个皇子朝这边走来。
百里奇扫了眼四周,卖乖道:“二哥,我能不能自己去玩?你老是板着,我也正跟着你,都不能玩得尽兴了。”
百里延看了他一眼,道:“行。这是大宸皇宫,别胡闹。”
“是,我那么乖,怎么会胡闹呢?”百里奇咧嘴一笑,露出虎牙,显得乖巧至极。
只是在这个乖巧且有些可爱的外表下,是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一颗想搅和大宸的心。
百里奇得到应允,晃晃悠悠往前走,一副惬意的模样。
没走几步,他便听见焦虑的说话声。
循声耳语,他瞧见先前在宫门口主动示好的林若棠。
林若棠的纸鸢缠在树上。
宫人们在想办法给她弄下来,却半天没弄好。
这时,她看到一个身影跃上树枝。
那人三两下将缠在树枝上的纸鸢解开,并落在自己面前。
“你的纸鸢。”百里奇一笑,双眼弯如月牙,显得格外好看。
林若棠一愣,接过纸鸢的瞬间,手指碰到百里奇的手,忙道:“四皇子,对不起……”
她娇羞又春心荡漾的模样,全部被对面晒太阳的沈南瑾尽收眼底。
江卿玉顺着实现望去,啧啧两声,道:“四皇子撩人有些手段。”
沈南瑾盯着菜肴,问道:“能吃了吗?午饭没吃饱。”
江卿玉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沈南瑾嘴里能说出这种话?
她看了看沈南瑾,又看了看银针,点头道:“可以,我也没吃饱。”
两人相视一笑。
开动。
另一边,百里奇与林若棠聊得欢。
栖霞县主心里吐槽林若棠眼皮子浅吗,面上却笑吟吟问道:“一起去赏花吗?四皇子初来乍到,若棠也不为四皇子介绍一下御花园的春景?”
林若棠一怔,有些害羞地看着百里奇,道:“是,四皇子可愿意一同前去?”
百里奇没否认,一同朝栖霞县主指的方向走去。
栖霞县主根本没想与百里奇纠缠,只是她刚刚看到沈南瑾在那边,想要过去找沈南瑾。
但想起姑姑的警告,她决定假装偶遇。
凉亭中。
江卿玉瞧着朝这边走来的身影,喊了句:“苍蝇来了。”
泉子听见,四处望了两眼,看见直奔凉亭的栖霞县主,带着下人若有其事地打苍蝇。
就在栖霞县主快到时,江卿玉指了指栖霞县主的方向,道:“那边,那边。”
泉子立马一个巴掌拍过去。
栖霞县主来的目的不纯,被泉子的动作吓了一跳,脚踢在阶梯上,摔了个狗吃屎。
江卿玉憋笑,肩膀都在抖。
却又像被什么吓了一跳,退了好几步,紧挨着沈南瑾。
“县主不必行此大礼。”沈南瑾出声,吩咐小易赶紧扶栖霞县主起来。
栖霞县主摔得生疼,手掌明显磕破皮,在往外渗血。
头上的簪子也松了,显得有些狼狈。
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抬头,她看见沈南瑾牵着江卿玉的手细声安慰。
“不怕,不怕……”沈南瑾轻轻拍着江卿玉的手背。
江卿玉点点头,一副委屈的模样。
栖霞县主气得咬牙切齿。
被吓的人明明是自己!
受伤的人明明也是自己!
为什么沈南瑾眼里只有江卿玉?
气……她实在是太气了。
她已经无法控制脸上的狰狞表情。
林若棠见此,赶忙跑过来圆场。
好半天,才让栖霞县主冷静下来。
江卿玉与沈南瑾不咸不淡,没听几句就离开此处。
同时。
宋晚婉收回视线,从秋千下来,走到张嫣身旁,道:“球场那儿好像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张嫣抬头看眼宋晚婉,再看一眼自己画中的凉亭和一对眷侣,答道:“好,刚好我的画完成了。”
宋晚婉看了眼画,显得很淡然,道:“送给瑾王妃的?”
“嗯,我虽与母亲学了些医术,却未能治好自己的手疾。”
张嫣垂头盯着自己的手腕,漾出灿烂的笑道:“王妃医术高明,相信瑾王爷定能早日康复。”
宋晚婉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又看了眼凉亭的方向,淡声道:“走吧。”
张嫣收起刚刚那幅画,底下还藏了另一幅。
画上画着一个青年男子,站在湖边望着远处的凉亭。
张嫣垂头将画收好,跟上宋晚婉,朝球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