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只好就着劲儿跳过了院墙,进了王家的院子。
这是柴小桃第一次来到王家呢, 以前只看过外观,自己家的小土房,被左右邻居夹成夹心饼干,看着就难受。
进屋后才发现,王家一个小小的农家房子,竟然有一间客厅。
客厅里摆着张长条方桌,正位和东西两侧各摆着两张太师椅,即可以用来吃饭,也可以用来招待客人。
正对大门门口的墙壁上,摆着一副画,画的内容就显得有些俗气了,是一张财神爷。
左手边一道门,是连通的两间卧房。
右手边一道门,和左边对称,同样是连通的两间卧房。
总共四间屋子,虽然现在只住着爷孙三口人,但却五脏俱全,床、衣橱、妆台都完备,其中一个房间还种了一盆草,小桃就近一闻,竟然是薄荷,真是意外之喜。
王婆子指着家俱,忿忿不平道:“秦娘子,你瞅瞅这些家俱,全都是酸枝木的,前年刚换的,就我大孙儿那屋用着费点儿,用刀划了条口子,其他屋的用得可节省了,跟新的一样。还有这个,”
王婆子拉着小桃进了院里,走到院子左前方,打开地面的一道铁盖子,露出一个地窖。
地窖口,一架盘旋木梯,直通窖里三四米深,里面意外的很是干爽,四周摆着成格的木架子,上面摆着米粮和各种坛子。
王婆子又喋喋不休道:“这是我家菜窖,在咱柳河村,那是一等一的好,谁家也比不上。”
说完,又指着三面的高大青石墙:“再看我家院墙,除了咱两家中间的墙,全都是青石高墙,院子严实着呢......”
是挺严实。
柴小桃有些忍俊不止,这明显看出来,老王婆子修墙时对自己家有多么大的怨气,宁可两家中间继续用土墙,就是不花钱修青砖墙。
在看到王家的客厅时,柴小桃就已经决定买下这间房子了,拎包住,而且,保养得不错,省去自己不少力气,最关键的是,和自己的老房子相邻,拆掉两家中间的土墙,两家就并为一家了。
土房子可以继续留着,冬天可以当暖棚养刚下生的小鸡崽、兔崽或育育秧苗啥的,可以一屋多用。
柴小桃笑道:“婶子,这房子,我买了,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条件。”
王婆子以为柴小桃像崔刚一样往下压价,叹了口气道:“小桃,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你说吧,多少钱想买?你说多少是多滗 ,我保证不回价。”
柴小桃忙摆手道:“婶子,我不是讲价的意思,我是想说,你屋里那盆薄荷能不能当添头给我留下?我正琢磨着给言哥儿做牙粉呢,刚好用得上。”
王婆子狐疑的反问了句:“薄荷是啥?”
豁然想起孙子那屋的那盆草,恍然道:“秦娘子,你说的是那盆银丹草吧?那是我侄子给拿的,说是用来漱口清口气,我们全家都嚼不惯那味道,就算你不开口我也不打算带走的。若是一棵不够,我可以再管我侄子再要几棵。”
“婶子,先不急,我掰两个杈看看能不能栽活,如果没养活我再管你要,房子的事儿,就这么定下吧,你和叔儿好好商量商量。”
王婆子没想到柴小桃这么爽快,直接就下决定了。
哪像老崔家,属老驴拉磨的,磨得人骨头不疼肉疼,买就买,不买就不买,就是不给个痛快话。
柴小桃这一买,变相的帮王婆子出了口恶气。
王婆子心情舒畅道:“还商量啥啊?我明天就给俺儿子捎信儿,不通过里正,直接在县衙过户落籍。”
柴小桃明白,王婆子是怕她没把房子卖给崔刚,柳里正不乐意,干脆绕开了柳里正。
小桃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把什么柳里正、崔刚的都得罪光了,不在乎多那么一次两次。
买房子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柴小桃想起了五石散的事,心存疑窦道:“婶子,我在秦沐坟前晕倒后就忘了挺多事,你能跟我说说我家的事儿吗?比如说,秦沐,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好?吃没吃什么药?”
王婆子沉吟半天摇了摇头:“秦沐的身子骨,跟老牛似的壮,除了得了爱贪便宜的病,别的病啥也没有。倒是你姐,过世之前好像身子骨不大好,夏天各家都开着窗户,我老远总听见她咳嗽声儿。白天见她干活也吃不上劲儿,问她咋啦也不说。没两天秦沐就带着你姐回娘家,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帮娘家下地干活,毛驴发疯给轧死了。”
咳嗽、吃不上劲儿,这不是五石粉的症状,五石粉应该不是给柴小梨用的,难道是秦沐自己用的?他实际上是个瘾-君子?
“婶子,我姐既然病了,为啥还回娘家干活啊?柴家这么狠心吗?秦沐就没给我姐请个郎中看看?”
“你姐和村里人都不怎么说话,我也不知道详情。只知道,你姐没的时候,秦沐挺伤心的,一个大老爷们天天抹眼泪儿,后来更是天天找你爹讨说法,让柴家还他媳妇,没几天,你就嫁过来了。”
本以为王婆子和自己是邻居,知道得能多一些,结果,打听的消息还是有限,看来,等有时间的时候,自己得回“娘家”一趟了。
王婆子却意犹未近,压低了声音道:“小桃,你今年刚二十一岁,就没想过让你娘家和婆家商量商量,让你再往前走一步?”
“往前走一步?”
柴小桃问完才后知后觉,王婆子的意思,是问自己年纪轻轻的有没有没改嫁的意思。
“婶子,我现在一门心思把三个孩子拉扯大,等他们三个都成亲生子了,我就一个人,背着包袱浪迹天涯,天为被,地为床,流浪走四方!”
王婆子“噗嗤”一声乐了:“你这小娘子,咋跟那些文人似的拽上了,一个人走四方?就你这小模样,没等走出咱临安县就得被人牙子拐了。”
柴小桃不以为然道:“婶子,我一个妇人,还当是黄花大闺女呢?人牙子也太不开眼了吧?”
王婆子的脸立即严肃起来,叮嘱道:“小桃,你别拿婶子的话不当回事,最近不太平,附近丢了五个年轻妇人,四个寡妇、一个是寡妇改嫁的,名声都有不大好。人没了,大家以为跟人私奔了。直到第五个失踪那个,家人在草苛里发现了银簪子,家人这才怀疑是被人牙子拐了。”
王婆子说完,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好像是说柴小桃和她们一样名声有污点。
柴小桃却明白王婆子的真实意思,自己天生的招黑体质,只要是个男的都能扯出儿点儿“绯闻”来。
如果失踪了,被怀疑与男人私奔的可能性极大。
“婶子,我现在心里眼里只有仨孩子,绝不会与男人私奔,除非被人拐走了。”
王婆子用力拍了柴小桃后背三下,“呸呸呸”连吐了三口吐沫星子,气道:“别乱说话!什么拐走不拐走的!”
柴小桃憨直的笑了笑:“婶子,我就这么一说,等买下你家房子,就把土墙都换成高大青石墙,别说小蟊贼,就是黄大仙也进不来,出门就带着“熊大”,不咬人也能吓唬人。”
王婆子深以为然的点头,别看“熊大”胆子小,可叫声大啊,个头儿也壮,不咬人也能吓人一跳,人牙子见了,远远的就都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