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静静的河道,柴小桃的内心却极度不平静。
已经过去一天了,离皇后娘娘的千秋宴更近了,可何汀湘交给小桃的任务,却仍旧一筹莫展。
眼前的数里河道,是刘嘉怡在京城近郊新承包的河道,培植河蚌的数量,是在临安县的三倍还要多。
此时的柴小桃,正在考虑,如果现在培植月亮型的蚌珠会不会成功,还来不来得及,想来想去,柴小桃再次幽幽叹了口气,貌似、可能、大概,不会成功,时间太短了。
刘嘉怡不解的问道:“小桃姐,你已经一瞬不瞬的盯着河面看半天了,是想把河水看干涸了吗?”
小桃再次叹了口气,转向道:“咱回去再想办法吧。”
刘嘉怡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指着旁边看河道的小院道:“小桃姐,马车离这儿有段距离,咱在院里喝点儿水歇歇脚吧。”
柴小桃本身并没有觉得有多累,但大家都紧张她的身体,只好配合的进了小院。
小院是盖在河边,留给蚌场的人看河道住的。
看河道的是刘嘉怡买过来的一家四口,三十多岁的父母带着一儿一女生活。
两人进入院子的时候,男人正用刀砍一只大葫芦,应该是想做成葫芦瓢;
儿子和女儿,一人手里拿着一只只有巴掌大的小葫芦把玩。
女人则在葫芦架下洗着衣裳。
见主人进来了,一家四口顿时紧张起来了,全都站起来施礼。
小桃赶紧道:“别紧张,我只是进来歇歇脚,你们继续。”
女主人反应的最快,忙把椅子上的洗衣盆拿走,用袖口擦净椅子,拘紧道:“请主子坐。”
柴小桃突然觉得,自己的突然造访,好像打扰了一家四口的平静画面,但若直接转身就走,难免这家人内心忐忑,只好寻了个借口道:“帮我倒杯开水吧,解解渴我们就走。”
男人赶紧回了屋,拿了一只陶罐出来,装了水,架在院里的临时土灶上烧水。
怕大家紧张,小桃便坐在了葫芦架下的椅子上,静等水开。
满院子登时静默起来了。
为缓解紧张气氛,柴小桃指着地上劈开的葫芦瓢道:“在我家乡,葫芦除了做成瓢,还有很多用处。”
小桃抬起头来,看着架子上大大小小几十只葫芦,指着其中一只半大的葫芦道:“这种将成熟还不成熟的葫芦,割成条晒成葫芦条,想吃的时候泡发,用肉炒了,很美味;”
柴小桃又指着其中一只小的说道:“这种小葫芦,可以做盛酒的器皿,也可以做成象征福?寿的工艺品,上面可以印成花,甚至可以利用光合作用晒出字来……”
柴小桃突然像被掐了喉咙一样不说话了,眼睛闪亮的看着刘嘉怡道:“嘉怡,这几天时间,生成蚌珠不可能,但把葫芦表皮晒出图案来,应该可以……”
正常生长自然不太可能,但如果加持了柴小桃血液的催化,一定能成。
刘嘉怡只是陪同柴小桃来河道,从头至尾都不知道柴小桃到底要看什么、要做什么,此时听得更加云里雾里。
柴小桃可不管刘嘉怡能不能听得懂,兴奋的对王氏道:“有油纸伞、剪刀和绳子吗?”
妇人一脸懵逼,转回屋里,很快拿出了一把油纸伞、剪刀和一大捆绳子。
柴小桃在葫芦架下走了几圈,最后选定了一根结了两个葫芦的葫芦藤,用绳子开始“五花大绑”起来。
连刘嘉怡都觉得柴小桃带着几分暴力,生怕一用力把葫芦秧给扭断了。
“五花大绑”完葫芦秧后,柴小桃又将油纸伞给拆下来,剪了几个图案,仔细的贴在了葫芦身上。
又叮嘱男人拿来铁锹,柴小桃在葫芦秧下松了松土,浇了浇水,又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用匕首刺了下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土里。
.
很快到了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席。
说是替皇后娘娘祝寿,不如说是争芳斗艳的修罗场。
各个妃子除了送礼物,还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每年,皇后娘娘也会参与这场牡丹之争中,今年,却似乎有所不同。
宴席没有像往常一样设在殿中,而是设在御花园中。
桌席不是两人一席的长条席,而是流觞席。
皇后何汀湘的穿着,也不是往年雍容华贵的皇后装扮,而是素淡、低调为主,梳的是待自闺中的未嫁桃花髻,宛如哪家清冷的娇小姐。
万岁爷见了与平日迥乎不同的发妻,怔了下,笑道:“汀湘,你这是想回到待嫁前吗?”
何汀湘笑道:“万岁爷,臣妾倒是想回到从前,与万岁爷,湖畔听风,举头赏月。”
还没等万岁爷回答呢,何汀湘已经向静宜使了个眼色,静宜拍了两下巴掌,所有的宫灯全部熄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随即,含着花香的清风徐来,一轮晕月冉冉升起,映在了流殇席的水面上,流光溢彩。
一方屏风,在“月光”的掩映下,呈现了月亮般圆形的光影,光影里,一个曼妙仙子翩翩起舞,花瓣洋洋洒洒落下。
圆月、仙子,舞蹈,清风,花瓣,仿佛展现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饕餮盛宴,让人眼睛应接不暇。
宫灯燃起,流觞席上,已经流动了无数菜色,香气扑鼻而来。
万岁爷狐疑的看向身侧,何汀湘已经不知去向,心知肚明,刚刚那个在月影光晕里舞蹈的仙子,就是发妻何汀湘,多年来早已平复成亲情的爱意,竟然如泉水般再度涌了上来。
皇后娘娘换了皇后华服出来,万岁爷颇有几分遗憾,嗔怪道:“梓潼,怎么把衣裳换回来了?”
何汀湘深施一礼道:“万岁爷,就算是嫦娥仙子,见了英武不凡的万岁爷,也得下凡来服侍啊……”
这句话说得太过巧妙,既抬高了自己,也抬高了万岁爷,逗得万岁爷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