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是和他再度相遇了。”
“是啊……这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令我无比欣喜。”
“之后,你也再度与他立下了沉重的誓约——就不会害怕再次失约吗?”
“当然不害怕,毕竟从那时直到现在,我就再也没有失约过了。”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时,已然是身处在一顶温暖而又明亮的大帐篷内。
而我身上那件已然残破不堪的巫女服,也被贴心的换成了一件光洁如新而又柔软舒适的衣袍。
至于,那些看似狰狞的伤口,也都被全数的缠上了绷带,被仔仔细细的上药处理过。
而我的爱人,则是避开了我身上的那些被他精心处理过伤口,以一个保护状的姿态,动作无比轻柔的把我抱拥在了他的怀里——
毕竟,我身上那些崩裂的伤口所在的位置,也都分布的稀奇古怪的。
如若是,就这样普普通通径直的躺在床上……
大概那些无法被照顾到的小伤口,率先的就会感到些许难受,亦或者是如同虫孑轻噬那般令人不快的微痛感吧?
虽然这些感受都是那般的微乎其微,但是,我那久别重逢的爱人,却是连这么一点点细微的疼痛,都那般心疼的不愿意再让我去承受了。
于是,他便把自己的身体都当成了我的靠垫,让我可以安安稳稳的靠睡在他的身上。
这样,在让我不会感受到伤口疼痛的同时,也可以让我只要稍微的抬起头,能够清清楚楚的望见他的眼眸。
所以,也的确,在睁眼的第一时间,我就情不自禁的坠进了他的眼瞳中。
但他却仿佛是有些小情绪一般的,堪堪的别过了脸。
我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我即将要开口的时候,他却抢先一步的,将一杯温开水凑到了我的嘴边。
「……先喝点水。」
几乎是一种不由分说的态度。
面对于如此别扭的他,我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便很听话的把凑到我嘴边的温水都给喝完了。
而那恰到好处的温开水,滋润着我干燥的喉舌。
而在喝完水后,我也再次的想要尝试开口。
但在我即将要开口的时候,我的爱人却是再度抢先一步的,制止了我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现在需要好好的休息,不要说话。」
是那略带遮掩小情绪的别扭腔调。
我当即,便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啊,是啊,我的爱人,可是还没有消气呢……
毕竟,我又没有按照与他约定好的那样,要好好照顾自己。
并且,还敢把自己弄成了这副简直是惨不忍睹的模样,然后又再次以一副要死的神情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当即想要开口道歉。
但他却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一样,一边无比变扭的想要来自于我的道歉,一边又像是闹情绪般的,每每都制止着我想要对他说出口的话。
两次之后,我也乖乖的不再开口,很听话的在喝完水之后,就再次躺回了他的怀抱中。
「老婆生气了,是要哄的,这个时候得表现的听话一点……」
「老婆说什么,那我就做什么,不然,他可是会操心的……」
「要是再让他生气……那时哪怕再跪搓衣板,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了……」
就像我的爱人,他即便是在独自一人生着闷气,也完完全全舍不得我再次受到一丁点伤害那样——
我也舍不得让我的爱人再为了我而担惊受怕了。
但是,看着我那宛若是一只被抛弃的幼兽那般哼哼唧唧的爱人,就这么别扭的别过头之时,我还是心疼的紧的。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的抬起了那只还没有摆脱脱力的影响,所以依旧有些颤抖的手——
如同以往那般,只敢小心翼翼的牵住了他柔软温暖的指尖。
但他却没有如同以往那般,马上就回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略微的颤抖了一下。
而我也很有耐心的一直牵着,哪怕是即将力竭,也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所以很快,我手臂的气力便已即将耗尽。
而就在我的手,马上要因为脱力而牵不住他柔软指尖的那一刹那——
他就像是再度受惊的幼兽那般,颤抖着紧紧回握住了我那只向他认错而力竭脱力的手。
手心相抵,宛若,是此生都不再愿意放开的那般温暖。
我们明明都没有说话,但却都用行动来告知了彼此的想法。
而他也用那只紧紧回握住我的手告诉我,他已经原谅我了。
「他总是那么心疼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我温和的笑了笑,一边与他指间紧紧的相扣,一边更是往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再度凑近的贴了贴。
随即,似乎是找到了舒适的姿势,于是我便再度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再次醒来之后,我依旧身处于这顶温暖而又明亮的大帐篷内。
虽然身躯依旧还处于脱力以及受伤的虚弱状态,但因为得到了十分妥善的照顾与休憩,我的精神在此时也是恢复的格外不错。
所以,我便在精神恢复后的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顶帐篷里面,其实并不是只有我和我爱人的存在——
那是几个站得无比笔直的「愚人众」。
此时的他们,一些正在无比轻手轻脚的看顾着热水壶;一些则是同样轻手轻脚的看顾着一锅被温好的热粥。
看样子,是在保证我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都能随时喝到热乎的粥和温度适宜的开水。
而神色紧绷的他们,哪怕是如此靠近暖炉旁,被热的浑身都不舒服,也都一直是安安静静的,不敢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看起来,倒是显得颇有些苦哈哈的。
他们恭恭敬敬,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栗的将温热适宜的粥,双手呈给了我的爱人。
也不用多说些什么,便继续回到了暖炉旁的「岗位」上,苦哈哈的照看着热水壶。
望着这一幕的我,心中不知为何却升起了一丝有趣。
于是,在我的爱人给我喂完那一碗热粥之后,我便像是提起了一个不怎么值得注意的话题那般,轻轻的开口。
「他们是你的下属吗?抱歉呀,之前还打了他们,估计,还是挺严重的……」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但我的爱人却是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他似乎并不太乐意,我这么过多的关注那些不怎么重要的人。
于是,他别开我的视线,直截了当的甩过去了一记狠厉的眼刀。
而那些忙活着的「愚人众」们,便像是得到了什么死命令一般,沉入了幻影之中,仓皇的离开了帐篷。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随即眼神已不再狠厉的回过了头。
「他们不会在意的……别管他们。」
眼见我的爱人似乎又升起了点小情绪的我,自然是选择顺着他的。
「哈哈,好哦,都听你的。」
我叫着他以前的名字,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那般,抚上了他那仍旧温暖柔软的面颊。
而他却低垂着眼眸,说出的话语掷地有声。
「散兵,如今的我,名为散兵。」
「散兵」啊……
身为「前鸣神大社准代宫司」的我,如何不会知道这个名谓所究竟代表着什么?
不过,什么政要,什么立场……现在也已全然与我无关了。
我只会因他安然无事,而感到高兴。
我也只会因我的爱人——
「散兵」他终于找到了想要以此为称呼的,那属于他自己的名字,而感到高兴。
「好,散兵~」
我一遍遍的呼唤着他如今的名字。
就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散兵」轻轻的「哼」了一声后,便稍稍的别过了脸颊。
但他的目光,却又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身影。
而同样的,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