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气氛一下变得更加肃穆了,柳成风看着不远处的红裳少女,慢慢将手中的玉如意放下,左手摆了个请字:“请。”
话一落下,在他身体四周立时旋绕起了无数道寒气,但见那寒气越扩越大,半空中立时冷风呼啸,竟然飘起了寒霜冰屑,整个广场犹如一下进入了寒冬季节,附近的人均感到一阵寒气侵来,不断往广场外面退了去。
只见柳成风身体四周旋绕着无数道寒冰剑气,而那道道寒冰剑气,竟然当真慢慢凝出了一把仙剑,此仙剑却非虚剑,乃是实剑,高台上的几位长老不禁更是神色一变,万万没想到,柳玄殷竟然将此剑也传给他了!
藏锋谷藏剑无数,其中最有名的四把剑,这把“霜降”便是其中之一,乃是当年藏锋谷第三代谷主,取极北苦寒之地的万载寒冰,淬以天地极寒之气祭炼而成。
剑成那日,藏锋谷方圆百里天降寒霜,三月不散,是以剑中蕴藏了一股尤为可怕的寒气,一旦剑出,纵使炎炎夏日,也似瞬间进入寒冬。
而使剑之人只要道行够了,出剑之时便可催发剑中寒气打入敌人体内,一旦剑气入体,半刻之内若无得解,必将全身鲜血凝冰而亡,可谓非常可怕。
这一下,广场外面的人更是悬心吊胆了,虽说今日有几位长老在,茯苓不会出事,但对方有这等神兵仙剑在手,她光是想要近身都难了,何谈从对方手里将那玉如意拿到?
“请了!”
阮茯苓眼神冰冷,纵使面对如此神兵,也依然不惧,纤指一划,一把轻灵的仙剑已浮现身旁,此剑名曰“轻影”,虽是女子所使仙剑,但在她玄青道法御使之下,却也威力不俗。
“铮!”
长剑一声啸鸣,阮茯苓已御剑向柳成风攻去,但见剑上玄芒大增,与她一身红衣交相辉映,宛若天边云霞般灿烂,整个广场立时剑气激荡,远处众弟子均感到一窒,她一出剑便是凌厉招式,若是近不了那柳成风的身,怕是有些不妙。
而在远处墙外,一尘也在凝神观看,心想这师姐起招便欲与对方比拼玄力,等会怕是要吃亏,当下也不动声色,一边剥着松子,一边慢慢观看。
“铮!铮!铮!”
只听得连续三声疾响传来,阮茯苓已破开柳成风外面的三层寒气,而当逼近里面之时,却见柳成风凝指一划,口中道出一个“去”字,霜降立时化作一道疾芒飞了过去,“铛”的一声,两把仙剑斗在一起,立时掀起一阵狂风,震得附近树木枝摇叶晃。
台上几位长老凝神以观,分明瞧得出来,此刻茯苓一出招便是在勉力支撑,论道行她犹不及藏锋谷这名后起之秀,再加那霜降寒气太重,一旦层层寒气将她围困,必败无疑!
“铛!”
又一声疾响,阮茯苓被柳成风一剑震退,却仍不退缩,待站定之后,左手捏个剑诀,又挺剑疾攻了上去,只见剑影缭乱,剑气所到之处,草飞木折,乱石飞溅,然而斗得半柱香后,慢说要拿到柳成风手里的玉如意,便是想攻近其身也难。
不远处,夜如年静静观战,心想柳师弟入门虽晚,道行不及自己,但其资质却更胜自己当年,无怪师父那般器重,这阮姓女子固然资质不差,但想从他手里夺得玉如意,几乎没有可能。
而在远处墙外,一尘也静静看着,心想这师姐次次都是疾攻猛进,一旦玄力耗尽必败无疑,明知自个儿道行不如对方,却还硬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真是奇怪,倘若换做自己的话,就一定不这么打,不过说来这又关他一个刚入门三年的弟子什么事?是以此刻仍旧优哉游哉地剥着松子,慢慢观看。
场上剑气激荡,寒气凛冽,眼见这姓柳的如此厉害,外面不少弟子一颗心都渐渐悬了起来,忽然间,只见阮茯苓纵身往后一跃,跟着将长剑望空中一抛,双手不断掐起诀来,口中也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万剑诀!”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只见原本那一把仙剑忽然一生二,二生四,刹那间已是剑影重叠,几乎笼罩了半个广场,远处不少弟子都惊呼了出来:“万剑诀!师姐已经修得万剑诀!”
台上几位长老却是脸色陡然一变,只见阮茯苓处在半空中,脸色煞白至极,身体更因玄力透支而颤抖了起来,万剑诀乃是玄青门上乘道法,尽管威力巨大,但是她这般勉力施展出来,一个不慎,弄不好要反创自身。
“去!”
就在万众瞩目之时,阮茯苓终于施法完毕,但见漫天剑影,在这一瞬间化作了千万道金光璀璨的剑气,宛如怒海狂涛一般向柳成风斩了去,这哪里还是一场以道会友?在那恐怖剑气激荡下,即便远远在外的弟子,也有不少直接被震退了出去。
然而却见柳成风兀自神色不乱,手中不断结印,瞬间已在身前凝起三道冰墙,“砰!”随着第一波剑气斩来,第一道冰墙立时崩溃,接着第二道冰墙也在那无上道法之下粉碎。
眼见只剩最后一道冰墙,所有人皆屏住了呼吸,高台上几位长老一颗心也悬到了嗓眼,甚至有两人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铛!”
一声巨响传来,最后一波金芒剑气斩在那冰墙之上,却只令冰墙产生了十几道裂痕,这一刻人风俱静,远处墙外,一尘也从树上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看着那漫天激荡的金芒剑气,这就是玄青道法么?
他这三年虽习得一身厉害剑法,但因自身道行不够的原因,始终难以修得这等厉害的道法,倘若自己也能施展出这般惊人的道法,那该多好?三年后便能够代表师父去参加天门会武了,他知道自己就算剑法再厉害,但道行不够,上了台被别人几招大威力道法便打趴了,是没有资格参加天门会武那等比试的……
此刻,整个广场为剑气和寒气笼罩,转眼胜负在即,所有人皆屏息凝神,忽然间,只见阮茯苓剑诀再催,那漫天剑气陡然聚作一道,“轰隆”一声,终于破开了柳成风最后一道冰墙防御。
“师弟……”
这一刹,连身在远处的夜如年也不禁微微一惊,蓦然间想起临走前师父再三交代的话,玄青道法不可小觑,看来果然如此,纵使师弟的道行在那女子之上,竟也被攻破了防御。
下一瞬间,只见阮茯苓接住半空中落下来的仙剑,竟连真元也顾不上恢复,陡然间又向柳成风疾攻了去,这一次只见她双足凌空,施展出一套轻灵的步法,却是天璇一脉的“上善若水”。
只见半空中虚影重叠,虚虚实实教人难以辨清,阮茯苓脚下每踏一步,都像是瞬移了百步距离,转瞬间便已欺近柳成风身前。
然而就在胜负将分的瞬间,柳成风的身影忽然消失了,下一瞬间已如鬼魅般出现,一脚踢中阮茯苓小腹,“砰”的一声,这一脚力道不轻,加之阮茯苓先前便损耗过大,此时根本抵挡不住,整个人宛若风中柳絮一般倒飞了出去。
“师姐!”远处所有人皆是一惊,台上几位长老更是心中一沉,胜负已分。
“呃……”
落回地面,阮茯苓终于支撑不住,嘴角一丝鲜血溢了出来,远处众人见状,都纷纷斥责柳成风下手太重,柳成风却只是冷冷一哼,心中道了一句“玄青道法,不过如此”。
他之所以如此认为,那是因为他没有看见当年青玄真人施展乾坤万剑诀时的情景。
众人见他此刻胜了还一脸倨傲的模样,纷纷怒斥其非,也有人看着阮茯苓惋惜道:“倘若这位师姐刚刚使的是瑶光尊上的凌仙步,胜负还犹未可知……”
“哼。”柳成风听见这话,心中更是傲气,冷冷地道:“妙音仙子固然道法通玄,却也未必见得便是天下第一了。”
他这一句话说得不算小声,远处各人均是一呆,难道还有人连瑶光尊上都敢瞧不起?夜如年更是脸色陡地一变,立刻沉声道:“师弟……不可胡言!”
高台上几位长老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一来是因刚刚不懂事的弟子胡言乱语,说什么若是施展出瑶光尊上的步法就不会输,二来是因这柳成风太过目中无人,偏偏现在他们又无可奈何。
“敢说师父的坏话……”
远处墙外,一尘忽然自树上折下了一支松条,手里也抓了一把松子,劲力一催,“咻”的一声,一枚松子便向柳成风激射了过去。
柳成风察觉暗处劲风逼来,反应何其之快,凝指一弹,一道寒气打出,立时便将那松子震为了齑粉,冷喝道:“什么鼠辈!在此偷袭!”
他这话一出,更是惹得周围一怒,这里是玄青门,除了玄青门的人还能有谁?什么叫做鼠辈?本来按道理说,今日不得有第三人插手,但此刻众弟子却反倒希望来个道行高的师兄,教训教训这目中无人的小子了。
“咻咻咻!”
忽然又是三道风声响起,柳成风急忙运转仙剑抵挡,然而那风声却是越来越密集,暗器仿佛自四面八方而来,打得他应接不暇,待风声一过,却见他脚下已落满了松子,哪里是什么威力惊人暗器?分明就是树上一粒粒松子嘛。
“这……”
各人不禁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向广场墙外一棵千年古松看了去,也是这一刹那,一道人影倏然而至,几乎快得所有人都未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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