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来人,老夫人免不了忙碌,沈岚与齐家的事就被搁下了。
好在过了一日,外头并未传出风声来,可见齐家还不知晓沈家这边的意思,只以为两家的好事将近。
沈容从外进屋,如意已经提回了食盒。
桑枝又拿去将饭菜温过,才摆上了桌,吉祥则是端着铜盆布巾立在前头,由冬梅伺候她净手。
她只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小碟菜,便让人将饭菜撤下了桌。
不一会,就有个小丫头过来,隔着帘子在檐下和冬梅说话。
“冬梅姐姐,四姑娘过来让我问问三姑娘今儿去念字吗?”
冬梅点头,又听那小丫头继续说:“那我们姑娘巳时一刻在锦逸园前等着三姑娘,好同三姑娘一道去玉书斋。”
沈容听此皱了皱眉头,不一会冬梅打起换新的薄纱青帘就进了屋:“姑娘……”
“我听见了。”沈容低眼瞧着手下的紫檀雕花木,想了会才抬眼问她:“大姑娘和二姑娘两人是跟着哪位嬷嬷学这内宅的事情。”
“是大夫人院里的刘嬷嬷,方才大姑娘已经遣人过来了,说是今儿二姑娘不用去了,好像是有外客来,大姑娘也得过去。”冬梅道。
沈容眉间皱的更深了,这是胡家的人来了,想想真是好笑,杨氏刚将沈岚推入死境,现在却欢喜的办着自己女儿的婚事。
她顿了顿,她记得这次先是胡夫人领着儿子胡延清同女儿胡韶君过来的,待几日冀州总兵胡昭云才忙完军务抽身过来。
老夫人待客热络,硬是将胡夫人一行人留在府中,说要等到胡大人过来才行,这几十日,便将胡夫人与一双儿女安排到了福华院西侧的青竹院。
“姑娘……”冬梅试探的出了声。
她晃过神来,转了话题:“去取些纸墨来。”
她挪到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准备着高先生交代的课业。
脑子里却满满都是胡韶君的模样,鹅蛋大的小脸,眉头不高,一双明目弯如月,是个古怪精灵的可人儿。有着敢爱敢恨的性子。
她手里握着紫豪笔,笔尖触字,稍有停顿,低眼看着宣纸上胡韶君这三个大字。
又揉做一团扔掉了。
冬梅出入了两次,过会又打了帘子入屋:“姑娘,上次您吩咐奴婢的事情,奴婢打听出来了,如意的老娘是福华院掌食的二等嬷嬷,是和桂嬷嬷一同从老夫人娘家带过来的,从前也是老夫人跟前的头等人,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成了二等嬷嬷,很少近身伺候老夫人了。”
沈容点头,这都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只要和府上的老人一大听,都是知道的,她道:“这些日有什么事情需要走动,莫要用如意,让吉祥去。”
冬梅又不明白姑娘的用意了,她以为姑娘让她打听如意,是想将如意拨到自己身边,她愣了愣神,有些不确定的问:“让吉祥去做?”
“恩,让如意先空着。”沈容眼尾往窗头扫去,忽然看见了一抹崭新青绿色团花褙子,隔着薄薄一层窗纸,听见外头的动静。
“桂嬷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是老夫人有啥吩咐呢,寻个丫头过来就成,还劳烦您亲自过来一趟。”厉嬷嬷谄笑着,嘴角都快扯到了眼睛上,小细纹堆满了眼角。
桂嬷嬷嫌恶的从袖口里拿着绢丝帕掩了掩嘴,“二姑娘呢?”
“二姑娘正在屋里头歇着呢,嬷嬷您先进屋来。”厉嬷嬷殷勤的替桂嬷嬷打了帘子。
就再没了动静。
等了一会,桂嬷嬷便又从屋子里出来了,似是感受到有人看她,她眼睛随处看着,在西次间的窗前稍停,方出了内院。
沈容想桂嬷嬷也没什么事情,多是老夫人过来让她安慰沈岚几句,别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她稍作收拾,便动身去玉书斋了。
与沈英会合后,沈英一把搀住了她胳膊,后头的冬梅瞅着眼皮跳了一下。
“三姐姐,你这病总算好了,都不知道我一个人上高先生的课,有多提心吊胆。”沈英表情生动的说着,她偷偷打量了眼沈容,见她嘴唇紧抿着,不与她亲近,就奇怪了。
“三姐姐之前落下的课业,高先生一定要查的,你记好了吗?”
“没事,到时候我偷偷的给你提醒,高先生应该不会发现。”
“三姐姐,听说大姐姐许的婆家要过来了,你瞧过了吗,好几年前我倒是隐隐见过胡少爷一面,现在也记不清了。”
沈英连连说着,终于见沈容脸上有所动容,便是看见她打了个哈欠:“累死了,你刚才说什么,一直嗡嗡的在我耳边吵。”
沈英尴尬的笑了笑:“啊?三姐姐你昨晚干什么了,没歇息好?”
“这不是忙着赶高先生布置的课业。”她嘟囔了一句,过了小南桥,两人双双进了院子。
这堂课上的枯燥乏味,因为她心思根本放不到这里,高先生见她走神,气的几次喊她起来回答问题,偏偏她又全答得上来,将高先生气的两眼瞪直说:“三姑娘,您天资聪明,不听课都对答如流,这课是不用听了吧!”
“高先生,我哪里是天资聪明,我是笨鸟先飞呀!”沈容无奈的说着,拉长了尾音:“病榻这几日,我怕落下了课业,再拖累了四妹妹,所以自己就多看了些。”
高先生听此,就理解三姑娘今日为何精神不佳了,又因为她的主动十分的欣慰,“三姑娘比四姑娘超前了许多,这节课,你先练练字罢。”
便对着沈英一人滔滔大讲,时不时的拿她与沈英相做比较,将沈英说得两脸涨红,都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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