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从大黄狗的眼睛里可以看到这么多?”
铜镜里的画面走马灯一样的过,仿佛整个草原上没有她们看不到的死角,周一梅非常惊奇,问安格力玛。
“在草原上,同一种灵是相通的,狗和狗的灵也相通的,它们用咱们听不懂的语言和动作交流,它们交流内容的丰富,是一般人想象不出来的。”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可是,整个草原上有多少只狗?互相之间有这么远的距离,是怎么传递信息的呢?”
“我们生而为人是如何传递信息的呢?”
“靠语言,靠舞蹈。”周一梅说。
“还有靠通灵。”安格力玛说。
铜镜上的画面又走了一轮,终于最后定格在绿光闪过的地方,那是一条河,清澈的河水正缓缓淌过,魂石安静的和其他石头呆在一起,只是泛起一抹绿光,正在喝水的这只狗,对眼前的魂石也表现出一点好奇,但是它也只是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喝饱水就离开了。
它的视线里,出现的还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不远处的一大群羊,可以看出来,它正在帮主人牧羊。
“这条河在哪里呢?”周一梅发愁的问。
“这条河是斡难河。”安格力玛辨认了一下,就说出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了?”
“只有斡难河的北面有这么高的山峰,我们现在就启程,去寻找魂石。”
大黄狗仿佛从催眠中醒来,站在原地,抖了抖身上的毛,钻出毡房玩去了。
“现在就走吗?”周一梅望着还没打开的包袱卷想幸亏没打开啊,否则还得再次打包。
“在这个部落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之后的几天,我还有去几个部落,我们抓紧时间找到魂石,然后训练你正确使用它,我感觉到,战争一触即发,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安格力玛动作很快,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
周一梅走出毡房,天色已暗,返家的畜群偶尔发出叫声,小牛给母牛撒娇,骆驼安详的卧倒,羊群沉默着,紧紧的挤在一起,它们的生命像草,像花,像树叶一样,微不足道。
“它们的灵魂也是相通的吗?”周一梅不禁思考。
头顶的红日已经渐渐落下,一盘散星挂在天空,难道真的要在黑夜里赶路吗?
“是的,魂石每分每秒都有可能被昼灵海发现,到那个时候,一切就晚了。”安格力玛仿佛读出了周一梅的心思。
两个女人,两匹骏马和两个骆驼,被黑夜掩护着,朝正北前进着。
一双眼睛注视着她们,眼睛里的光芒忽明忽暗,同时把手放在大黄狗的头顶,大黄狗乖巧的站立不动,几分钟后,那双手拂动大黄狗的头,它仿佛遭受重击一样,张大嘴,长舌头趿拉出来,然后无声的倒地而亡。
然后,一个瘦瘦的蒙古男人敏捷的翻身上马,也朝着北方策马扬鞭的走去。
许久,才有人发现了暴毙的大黄狗,咒骂和惊奇声在黑夜里纷乱的响起。
而那个心狠手辣的蒙古男人,已经打马走远。
周一梅不知道走了多远,正当她在有节奏的马背上昏昏欲睡时,安格力玛突然探身握住了她的手腕。
“有人跟着我们呢。”安格力玛悄声说。
这一句话把周一梅的瞌睡虫吓到九霄云外。
“谁?谁跟着我们?是昼灵海吗?”
“有可能,你看到远处的灯火了吗?”安格力玛指着远处。
周一梅揉揉惺忪的眼睛,果然,在几公里外,有一些闪烁的灯光。
“我们一起朝那个方向跑,你跟着我,绝对不能把跟踪我们的人带到魂石那里。”安格力玛说完就吹起一声呼哨,刺破了黑夜的宁静,接着,两匹马和一匹骆驼狂奔的脚步声,响彻天地。
周一梅也听见了身后马的惊吓声,那个人也在催踢着马肚子,尽力的朝她们追赶过来,在那十几公里的冲刺中,周一梅已经来不及看身后的骆驼是否跟上,只是紧紧的盯着前面的安格力玛。
眼见着灯火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已经看得见是毡房,已经听得见感应到有马奔来而发出吠叫的狗们,甚至听到马圈里的马们也不安的挪动的蹄子。
“下马。”安格力玛最后大喊了一声。
朝着一顶毡房直接跑过去,掀开门帘就叫:“有敌人跟踪我。”
毡房里坐着几个喝茶的壮汉,听闻此言,马上抓起弓箭就冲出毡房,照着周一梅身后弯弓搭箭,周一梅刚下马,就听见耳朵边嗖嗖的有箭飞过。
不远处,跟踪者来不及拉转马头,被射中两箭,啊的一声从马背上掉落,坐骑也受惊逃脱,安格力玛和几个壮汉跑去擒获,等把跟踪者拉进明亮的毡房里一看,大家才吃了一惊。
原来这个深夜里追赶周一梅和安格力玛的不是别人,却是嘎龙。
幸运的是,黑夜里,大部分箭都没有射中嘎龙,只有两只射中了他的肩膀和小臂,嘎龙只是看了一眼周一梅,嘴唇翕动了几下,就晕过去了。
“嘎龙!嘎龙!”周一梅没见过世面,意味嘎龙死掉了,吓得大声喊叫。
“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我帮他治好箭伤,再问他为什么跟踪我们。”安格力玛让嘎龙平躺,脱下他的袍子。
周一梅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起骆驼,赶紧跑出毡房,已经是深夜,那里能看得记那匹情急之下甩开的骆驼,看来只能是明天白天再慢慢寻找了。
周一梅垂头丧气的转身回到毡房,刚才匆忙之下出去射箭的男人们已经又围坐在小桌旁,有个面容模糊的普通蒙古女人继续在灶边烧茶给他们续茶。
“安格力玛祭祀,你们从哪个部落赶来?为什么要深夜行路呢?”
“我们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做,不知道为什么嘎龙要悄悄的跟随我们。”安格力玛头也不抬的说。
“是不是因为他喜欢她呢?”有一个壮汉用端茶碗的那只手的小拇指指了一下周一梅。
“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嘎龙我们不能带走,让他在这里养伤,明天醒了,如果他要继续追赶我们,无比要阻止他。”安格力玛并没有理会那些轻浮的搭讪,只是这样嘱咐。
她们一人喝了一碗热茶后,安格力玛带着周一梅钻出毡房,上马拉缰,再次踏入茫茫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