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恍然大悟，原来系统说的间接帮上了柳青檀，竟然是这个意思。
去年九灵醉香楼大醉，柳青檀借酒浇愁，哭诉没钱修缮学堂，九灵临走没带银两，就随手从手上拆了个羊脂玉的玉扳指。
九灵向来随性，却没想到对于自己来说小小的一个装饰物，竟然让万千孩子们重新回到不漏雨不透风的学堂读书。
也是自从那次柳青檀对这位风云霁月的女子心生敬佩之意，却不知道这一切早被九灵抛之脑后。
不论是原主，还是现在的九灵都不记得这事儿，所以系统里也查不到实打实的缘由。
这回真相大白。
九灵不禁对这位烟花男子刮目相看。
“既然是为了孩子，一切便都是小事。”
九灵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周身，随手拆了对耳环塞给柳青檀。
“这比那羊脂玉的扳指只多不少。”
“这回可以不用缠着本王了吧。”
九灵以为柳青檀这性子，定要搂着自己撒娇，毕竟受了这么大的恩惠，还不好好卖弄一下他的无双姿色。
可没想到，柳青檀望着手里一对翠玉的耳环，眸子冷漠：“送客。”
老鸨见柳青檀得了好处，不想多说一句废话，不再与九灵周旋，便边给九灵扇扇子，边给九灵反方向推了出去。
呀嘿。
【还真是戏子无情啊。】
整个一个人没走呢，茶都凉冰冰了。
九灵笑而不语，这柳青檀倒还有几分有趣。
九灵整了整衣襟，也没想再跟他纠缠，拂袖而去。
等九灵人影消失，柳青檀胸口浮动，把持不住，一口黑血吐了一地。
“青檀郎君。”
老鸨心疼的连忙搀扶柳青檀，拿着手绢给他擦拭嘴角。
“不碍事，不碍事，只要能熬过这个冬天，青檀死而瞑目。”
“你这又是何苦，既然都让殿下记起学堂的孩子们，为何不让殿下记起来你究竟是谁！”
老鸨焦急道。
“那都不重要，我将死之人，殿下是何等玲珑心窍之人，若是不封住她的记忆，她拼死也会救我。”
“而到那时，殿下的前途尽毁，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老鸨望着目光黯淡的柳青檀，微微叹气。
转身去擦拭地上的黑血，一条漆黑毛茸茸的大尾巴从衣袂之下露了出来。
柳青檀厉声道：“藏好你那东西。”
老鸨撇了撇嘴，一边低头干活，一边无奈道：“这不是年纪大了，总记不得这事儿。反正这房间只有你我，外人面前定不会留下破绽。”
柳青檀伏案缓缓坐下，平息了一下胸口的闷痛，慢慢道：“待我快不行了，想回丰岚一趟。”
老鸨听他如此说，更是红了眼圈，安慰道：“老身到时候陪郎君一起回去，陪郎君一起回去。”
柳青檀对镜梳妆，眉眼那样好看，可惜这副好看的皮囊时日无多了。
自古天妒红颜，他这般的妙人，老天也想早早收了去。
柳青檀微微皱眉，努力仰着面，不让眼中的泪流下来，毕竟她曾经说过：“檀郎，你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
九灵辗转走亭廊散了散酒味，又散了散柳青檀身上特有的幽香，才一本正经回到宴会。
【该说不说，这柳青檀的品味不错啊，竟然与本王用的香料类型差不多，九灵仔细嗅了嗅袖子上残存的幽香竟然还有几分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以前在哪里闻过。】
可能最近最是醉酒，熬夜，玩乐，这记忆力真的大不如前了，九灵使劲拍了拍脑袋，往宴会大堂走去。
宴会众人一切如常，应当是都拜了卫央这次安排的节目表演实在扣人心弦，竟然大家全程无尿点。
见卫听兴致正浓，在那拍手叫好，九灵走上前若有所思的又多喝了两杯。
这个柳青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九灵接着喝酒循着众人，瞥见门口两道身影经过，那条路是出府的路，老鸨和柳青檀出府去了。
九灵松了口气，这个随时要爆炸的烫手山芋终于走了，破财消灾是明智之举。
不过说起自己何时资助了加盖学堂这事儿，九灵虽然没有什么印象，倒想跟着去看看，便耳语了秋鸣儿几句，着她去查探查探，秋鸣儿领了旨意，也跟着那二人出了府。
“可是又出了什么乱子。”
卫听看秋鸣儿行色匆匆，估计事情不小，因为寻常小事九灵都会随便遣个小厮丫鬟去办，都动用了秋姐姐，怕是这事情只大不小。
九灵搂过卫听的肩膀，柔声道：“没什么事儿，朝廷那点活计，永远忙不完，你且放心。”
卫听听了也未再多言，点了点头，握着九灵的手继续看戏。
宴会一直进行到傍晚才结束，流水席更是吃了不知道多少波。
王氏今天大出风头，卫央的正君虽然以前多有为难王氏，但是人在高处了很多敌人就会莫名其妙的化敌为友，如今看王氏的眼神都慈眉善目的，丝毫的阴阳怪气都不曾有。
宴会结束，九灵又要自己能想到的，能办到的，王氏缺的，府里缺的，甚至房屋哪里会让上了年纪的王氏不便，构造哪里不合理不安全，都提了一遍，卫央在旁笑呵呵的答应，还作秀是的，一手牵着王氏的手，一头头点的如同啄木鸟。
“哎呀，是呢，殿下说的太对了，这台阶太多了，爱夫王氏上下不便，明天我找人都给它砸了。”
“对对对，殿下高瞻远瞩啊，这屋檐太窄总是漏雨，明天一定用最好的红漆修缮一番，别淋着我爱夫王氏。”
九灵司空见惯这种谄媚，这是一种人类在强权威压下不由自主显示出来的本能，九灵不管卫央对王氏真爱假爱，人都到了这个岁数，能一直保持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九灵心满意足带着卫听打道回府，卫府上下齐齐叩首恭送皇太女。
“不用送了。”
“免礼。”
九灵临走前，还特意秀了一把，特意不用马凳，非得叫卫听瞪着自己的膝盖上车。
卫听面露难色：“这怎么使得？”
九灵却摆出一番无关痛痒的样子道：“本王就是要他们看看，我宠你宠到什么地步。他们日后都学着点儿，不得对男眷如此轻视。”
卫听懂九灵的意思，却也很感激，眼前的女子是当今女帝的接班人，地位显赫，不可一世，是日后大宣的九五之尊，却只为了震慑自己家人，怕对自己身份低微不受宠的父亲苛待，而以身坐马凳，让他一个男子任意踩踏。
卫听拗不过九灵，只好装装样子虚虚的踩了九灵轻轻一下，就跳上了马车，扭头又伸手去接车下的九灵。
九灵无奈摇头，一个飞身跳上车，刮了刮卫听紧张而出汗的鼻尖：“你啊你，做戏都如此慌张。”
卫听心疼的抚着九灵被踩脏的衣角，又红了眼。
“殿下对我实在太好，卫听愿用一生回报殿下。”
“好，就罚你一生不许离开本王。”
马车开始行驶，九灵在卫听的怀里找了个位置，窝着便睡着了。
窗外月色撩人，卫听看着窗外淡雅的月光落在九灵剔透的脸上分外好看，卫听情不能自已，偷偷吻了吻九灵的红唇，甜腻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