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大将军府。
书房中。
袁绍随意坐着看书,脸色苍白,嘴唇带着一丝的乌紫色,眼中更是透出浓浓的疲惫。
整个人的状态很差。
在袁绍看书时,房门敲响,旋即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审配进入了书房中。
作为冀州别驾,审配行事很强势,甚至专权。可是审配对袁绍,却最为忠心。
审配行礼后坐下,劝道:“主公是受伤的人,应该好好休息调养,别操心了。原本卑职建议,请世子立刻返回邺城,主公却拒绝。您不给世子添麻烦,也要保重身体。”
袁绍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曹操以为派了几个刺客,就能杀了我。这种小手段,不值一提。”
审配正色道:“主公还笑得出来?当时的情况,多么危险,难道您不知道?您去拜访郑玄,出府不远就遇到行刺,中了一剑以至于昏迷。”
“若非华神医及时赶到,都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惨状。”
“如今主公外出,切莫大意,必须有充足的护卫。”
“说起来,这也是世子种善因得善果。因为世子留下了华神医,才能及时救治主公。”
审配道:“主公好好休养,别影响伤势。说起来曹操的手段,真够狠辣卑劣的,竟然安排刺客刺杀。”
袁绍笑说道:“曹孟德技穷了。但凡他还有更多的手段,都不至于安排人刺杀。”
袁绍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后,一下咳嗽了起来。
他不断的咳嗽。
以至于背脊都弓着,整个人很是难受。
审配连忙上前给袁绍拍背,神情更是有些紧张,担心袁绍的身体。
袁绍拿起手帕捂着嘴巴,好半晌后才咳嗽完。只是他摊开了手帕,那手帕中却多了一抹嫣红的血迹。
“主公,您这……”
审配更是慌张了起来,急忙道:“主公,我立刻派人通知华神医,请华神医来为您诊治。”
袁绍道:“正南,坐下。”
审配道:“主公,您的身体要紧。”
“坐下!”
袁绍再度呵斥一声。
审配这才坐下,神色担心。因为袁绍在,冀州的天就在。真要是袁绍崩了,冀州肯定会动荡不安。
袁绍轻笑道:“我身体的情况,自己有数,这两年还能撑住,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说说看,你来有什么事?”
审配说道:“主公,是关于大公子和二公子的消息。”
袁绍道:“什么消息?”
审配说道:“大公子袁谭在青州,大范围招兵买马。二公子袁熙在幽州,也是招兵买马。如果任由大公子和二公子继续扩张势力,恐怕会对世子造成影响。”
袁绍自信道:“袁谭、袁熙两兄弟,不是显甫的对手。”
审配张嘴要劝说,却被袁绍摆手制止,道:“正南,袁谭和袁熙的事情,你不必再说,我自有打算。”
“喏!”
审配无奈,只能应下。
“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一名侍从急匆匆进入,禀报道:“启禀大将军,有世子派人送回的书信。”
“快呈上来。”
袁绍精神一振,连忙吩咐。
他接过书信迅速浏览,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后,袁绍道:“正南,你来看一看。”
审配接过书信迅速浏览,待看完了书信后,审配欢喜神情溢于言表,赞道:“世子一朝出兵,便横扫赵国、常山国黑山贼,更斩杀黑山贼首张燕。”
“不仅如此,世子俘虏近五万余人。尤其世子南下时,安排了人去招降其余的黑山贼,等其余的黑山贼归顺,我冀州境内再无隐患。”
审配道:“恭喜主公。”
袁绍点头道:“张燕在冀州多年,始终都没有灭掉。如今显甫灭了张燕,这就是大功勋。正南,你传下去,传告所有人。”
“遵命!”
审配立刻就回答。
袁绍摆了摆手,审配告辞退下。
在审配走出书房时,房间中还有着爽朗的大笑声传出。
审配知道袁绍是欢喜,他其实也有些意外。这一次的出征,按理说剿灭张燕不容易,袁尚却是轻易完成。
审配回到署衙,就安排了人把沮授、田丰和逢纪请来。
审配直接道:“刚刚主公接到世子传回的消息。”
田丰问道:“世子此战,是出现麻烦了吗?”
在田丰看来,张燕狡诈谨慎,不易于对付,尤其袁尚少有出兵的时候,缺少领兵打仗的经验。这时候去讨伐张燕,明显是不合适的。
一旦袁尚败了,肯定丧尽颜面,威望会大受影响。
沮授附和道:“正南兄,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逢纪道:“审别驾,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都等着的。好不容易,世子建立起威望。一旦讨伐张燕遇阻,影响到世子的威望,我们还得补救。”
审配轻笑道:“不是败了,是大获全胜,世子在常山国,斩杀张燕,覆灭黑山贼,俘虏五万余人。如今,已经率军凯旋归来,正在撤回的路上。”
沮授动:“当真?”
田丰和逢纪相视一望,脸上都露出惊愕的神情。即便袁尚有些能耐,可是要讨伐张燕,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情。
袁尚竟是成了?
太让人震惊。
审配道:“战报已经送回,这事情自然是真的。”
沮授感慨道:“世子这一次,轻易取得胜利。如今张燕被剿灭,冀州就没了后顾之忧。”
田丰道:“这一战,的确出乎预料。看样子我们对世子的估测,都还是有些低估。世子的能耐,远非我们能揣测的。”
从一开始袁尚劝说他,以至于田丰向袁绍请罪。到袁尚在邺城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再到如今袁尚灭了张燕,太让人震惊。
逢纪笑道:“不管如何,世子能力强,总归是好的。难不成,你们愿意看到冀州被曹操吞并不成?”
沮授道:“这是自然,谁都希望冀州越来越好。”
田丰颔首道:“经此一事后,世子的根基,也就彻底夯实。或者说,世子大势已成。此前主公遇刺,身体大受影响。如今世子裹挟大胜归来,正好稳定人心。”
逢纪道:“说得对,世子这一次取胜,正当其时。”
审配也是点头附和。
一众人脸上,都挂着浓浓的笑容。
一番交谈结束,便各自退下。
沮授、田丰联袂离开,一起往沮授的署衙去。沮授和田丰刚坐下,就有侍从进入,径直走到沮授的身旁,低声说了一番话。
沮授眉头微蹙,摆手让侍从退下。
田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发生?你这副神情,有些不对劲。”
沮授叹息道:“张颌派人送回消息,说世子俘虏的五万多黑山贼,没有交给张颌管理和整编,而是世子单独让人整编,要组建军队。世子此举,是要建立自己的力量啊!”
田丰思索一番,缓缓道:“世子单独建军,的确有不妥之处。依我看,此事要运作一番,让世子知道我们冀州系,是不可替代的。”
沮授郑重道:“这事情要谨慎,我们和世子,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要因为这一事情,影响双方关系。”
田丰道:“你的话,老夫明白。不过该展露我们实力,自然是要展露。再者,我们的运作,不是针对世子,是针对黑山贼罢了。一群黑山贼,乌合之众,和张颌、高览率领的军队比较,高下立判,世子自然知道好坏。”
沮授道:“我们的目的,是压一压黑山贼,不能和世子产生冲突,让世子知道我们比黑山贼更重要。”
两个人议论着,考虑着对黑山贼的压制。
冀州的盘子就这么大,利益被分出去,意味着他们的话语权减少和削弱。
这是沮授和田丰要谋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