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环顾众人一圈,他可不管刘琦是如何尴尬,主动道:“刘琦,在下的这首《江雪》如何,请长点评。”
刘琦尴尬道:“此诗,我点评不了。这一局,你赢了。”
袁尚脸上挂着笑容,问道:“还要比一比吗?”
刘琦听到后,晦暗的眼中,一下又升起了熊熊斗志,说道:“刚才,不过是小试牛刀。我还有一首诗,是去年秋日所写,名为《秋词》,袁尚,可敢再比一阵?”
袁尚摆手道:“请!”
刘琦当即便诵读出来。
《秋词》
月华淡白露团霜,风叶萧条天未凉。
一夜西窗人寂寞,不知庭竹有秋香。
刘琦一首《秋词》作罢,眼神锐利,看向袁尚道:“袁公子,请赐教了。”
刘琦的诗句,是往昔所作。
他是有备而来。
在刘琦一首诗后,袁尚稍作沉吟,摇头道:“你身为刘荆州的嫡长子,一首诗中带着哀怨寂寥,太让人沮丧。男儿大丈夫,大有豪情壮志。”
“我也有一首《秋词》,请点评。”
《秋词》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袁尚一首《秋词》,一扫悲秋的气氛,志气盎然,整个人的境界、精神完全不同。
立意,高下立判。
刘琦听到袁尚的《秋词》,一下愣住。他脸上的神情,露出不可置信。要知道他有备而来,袁尚是临阵作诗,却连续两首诗惊才绝艳,都轻易碾压他。
这怎么可能?
袁尚是纨绔啊,怎么会如此厉害?
蹬!蹬!!
刘琦忍不住后退两步,这时候他看向袁尚时,神色发苦,一脸无奈神情。双方实力悬殊巨大,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和境界。
一时间,刘琦不知所措。
袁尚笑吟吟道:“刘琦,还要比吗?”
“我,我……”
刘琦呐呐不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比?
还怎么比啊!
再比也是自取其辱。
刘琦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败了。”
袁尚转而看向刘表,说道:“刘荆州,你这伯雅一爵,我却之不恭了,多谢刘荆州赠与。”
刘表的脸色,无比难看。
三雅之爵,是他最喜爱的酒器,原本是用来鼓励刘琦的,没想到,刘琦却是输了。
他恶狠狠瞪了刘琦一眼,拂袖让刘琦退下。
这一刻的刘琦,当着所有人丢尽颜面。他恨恨的看了袁尚一眼,转而回到坐席上。他想踩着袁尚扬名的想法,失败了。
刘表看向袁尚,微笑道:“老夫既然允诺了,自然不会违背诺言。来人,把老夫的伯雅拿上来,交给贤侄。”
“是!”
侍从得令,转身去拿伯雅去了。
刘表话锋一转,问道:“贤侄到荆州来访贤,打算逗留多长时间?”
袁尚回答道:“宴席结束后,我在城内转一转,差不多就准备启程北上,回返邺城。”
刘表道:“这么快?”
袁尚道:“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了。”
刘表身子微微前倾,一脸好奇道:“老夫倒是好奇,贤侄来我荆州,招揽了哪些人才?”
袁尚道:“招揽了一个徐庶,加上此前为我效力的庞统,有庞统、徐庶两个谋士。”
刘表眼眸眯了起来。
庞统、徐庶,在荆州境内,的确是名声鹊起,颇有才华。
尤其是庞统,被司马徽点评为凤雏。只是庞统相貌丑陋,且性情桀骜,刘表是置之不理。至于徐庶,没有任何的出身,籍籍无名之辈,即便有才名,刘表也不曾放在心上。
袁尚只招揽徐庶、庞统,刘表倒是能接受。
诸葛亮没走,一切都没问题。
刘表想要的,是卧龙诸葛亮,如果诸葛亮愿意为刘表出谋划策,刘表的实力能更上一层楼。
刘表道:“既如此,老夫也不多说什么。贤侄此去,老夫祝你北上一路顺风。”
袁尚笑道:“刘荆州果然大气。”
顿了顿,袁尚又道:“刘荆州,曹贼人人得而诛之。若非我冀州刚刚经历了一战,定要立刻起兵勤王,匡扶朝廷。”
“不过虽说如今还未起兵,未来讨伐曹贼,也是可以的。”
“刘荆州,不如我们订立盟约,双方结盟如何?等我袁家发兵,再度攻打曹贼时,刘荆州在后方发兵直逼许昌,拿下曹操的大后方。”
袁尚试探着询问。
刘表摇头道:“和曹司空开战,兹事体大,老夫要慎重商议才行。”
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主动和曹操开战。
打曹操,是惹祸上身。
袁尚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心中却是鄙夷。原本他还存了心思拉拢刘表,让刘表在后方戳曹操屁股,没想到他才提了一嘴,刘表就推脱慎重商议。
刘表,不可能作为外援。
袁尚有了定计后,继续道:“唉,还想着刘荆州忠于天子,愿意和我们起兵勤王,靖平天下,实在是可惜。”
刘表知道袁尚是故意膈应,他没有接这个话,笑说道:“贤侄,你难得来一趟,来,饮酒,饮酒。”
袁尚笑道:“刘荆州,请!”
他也就不提刚才刘琦的事情,也不提讨伐曹操的事。
酒宴,继续进行。
只是原本气氛有些低落的酒宴,经过刘琦一番折腾后,酒宴更失去了氛围,酒宴到最后,便已经是各自饮酒。
袁尚拿到刘表的伯雅,便主动请辞道:“刘荆州一番宴席款待,尚感激不尽。时间紧迫,我便告辞了,多谢刘荆州。”
刘表微笑道:“贤侄慢走。”
“告辞!”
袁尚再度揖了一礼,就起身离去。
大厅中,只剩下刘表的人,再没有了其他的人。
刘表的脸黑了下来,他先前当着袁尚的面,不能摆脸色。如今袁尚一走,刘表脸色垮下来,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呵斥道:“都是废物!”
众人战战兢兢,各有所思。
刘表心中愤慨,继续道:“今天这次宴会,真是丢尽了老夫的脸。一个个,轻易被袁尚辩驳落败。我荆州,是无人了吗?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击败。”
刘表心中攒着一团火。
他对袁家,是存在着敬畏的,毕竟袁绍的实力强,招惹不得。
可是,袁尚打脸太狠了。
荆州无一人取胜,甚至他的儿子更沦为垫脚石。
刘表面子挂不住。
刘表呵斥一番,见没有人说话,又再度道:“怎么,偌大的一个荆州,连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都没有办法了吗?”
蔡瑁是偏向曹操一方的,不管袁尚怎么说,蔡瑁都认为曹操更为厉害,他主动道:“主公,袁尚这般大摇大摆的离去,我们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立足?”
“更何况,一旦曹司空得知消息,他派人询问,我们如何向曹操交代。所以卑职建议,等袁尚离开襄阳城,我们带兵驱逐袁尚,将他逐出襄阳地界。”
“我们不杀袁尚,却也表明了态度。不知道,主公意下如何?”
蔡瑁立刻提出了建议。
“主公,卑职反对。”
蒯越站出来说话。
他面色肃然,主动道:“主公,袁家的实力不弱。如果现在驱逐袁尚,后果不堪设想。这等于,直接打袁绍的脸啊。”
蔡瑁立刻道:“打袁绍的脸,那又如何?袁尚到我荆州来挖墙脚,我们不曾杀袁尚,那已经是仁至义尽。更何况,这也是进一步向朝廷表明态度,我们不曾和袁绍同流合污。”
“另外,我们驱逐了袁尚,曹操得到消息,他要劫杀袁尚,那就劫杀,不关我们的事。总之,把责任推出去,让曹操去杀袁尚。”
蔡瑁道:“曹操和袁绍之间,打得越是不可开交,对我们越是有利。”
蒯越道:“祸乱之谋。”
蔡瑁不管蒯越,道:“请主公明鉴。”
刘表心中却是思忖着。
他是一方之主,却在今天,被袁尚弄得很没面子。更何况刘表打心底虽说摄于袁绍的实力,可袁尚堂而皇之的挖人,刘表还是有些不爽。
驱逐,是不错的选择。
我不杀你。
我驱逐你。
刘表有了决定后,颔首道:“蔡瑁,此事交给你去办。”
“喏!”
蔡瑁立刻应下。
蒯越连忙道:“主公,此举除了得罪袁绍,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曹操不仅不会感激我们,反倒是乐见我们和袁家为敌。我们和袁家为敌,接下来,就只能站在曹操一方,曹操再无后顾之忧。”
“荒唐!”
蔡瑁站出来,反驳道:“我们如今在关键时候,站在曹操一方。加上,主公又是汉室宗亲。如此一来,曹操于情于理,以后都不能攻打我们。”
“这,才是安稳之道。”
“真要按照你蒯越的建议进行,恐怕最终,我们两头不讨好。这年头墙头草最惨,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做墙头草。”
蔡瑁又看向刘表,道:“请主公三思。”
蒯越心中生出怒意,对蔡瑁怒目而视,呵斥道:“蔡瑁,你是胡搅蛮缠。”
蔡瑁断然道:“你才胡搅蛮缠,是非不分。”
两个人,已经争执起来。
这一幕落在刘琦眼中,他静静看着,眼中有一抹期待神色。
刘琦恨袁尚。
如果袁尚落败,败给了他,他就可以借着这次扬名的机会展露头角。可这一次的落败,使得他丢尽颜面,丧失了所有的机会。
刘琦巴不得对付袁尚。
刘表看到这一幕,大袖一拂,呵斥道:“闭嘴!”
蒯越、蔡瑁停止争辩,不再说话。
刘表扫视一圈,沉声道:“袁尚羞辱我荆州太甚,更污蔑曹司空,对抗朝廷。我荆州,不欢迎这等狂徒。蔡瑁,你带着人,把袁尚一行人逐出荆州。”
“遵命!”
蔡瑁听到后,咧嘴一笑。
事成了。
他看向蒯越,又得意一笑。
蒯家,想和蔡家斗,还嫩了点,毕竟他蔡家才是荆襄第一大族。
“都散了吧。”
刘表大袖一拂,众人各自离去。
蒯越、蔡瑁出了州牧府,蔡瑁自去调兵,蒯越则急匆匆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