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家族的人出了审家,然后又迅速的商量一番,就直接又往逢纪家中去。
这些人要去游说逢纪。
在袁尚的麾下,逢纪也是一个重要的人员,甚至逢纪是御史台的二把手。一旦逢纪同意,那么各大家族就能说上话,就能运作一番,促成袁尚撤回命令。
十余个大家族的主事人,进入了逢纪的家中,在大厅中,见到了逢纪。
为首的人名叫张六夏,是邺城张家的族长,虽说张家比不得沮家、田家、审家等大家族,可是张家那也是传承多年的大家族,掌握了诸多资源的。
张六夏一副愤怒模样,说道:“逢公,如今赵王要推行考核,大规模的招揽寒门士人。这一事情,已经是危及到了我们士族的根本。如果继续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要做出决断,必须要做出应对了。”
“如果继续下去,恐怕是世家大族的影响力,那就要彻底削弱。试想一下,大批的寒门涌入官场,必然挤压我们这些人的空间。最终,各大家族的人想要出仕做官,就变得万分的困难。”
“这,是绝不允许发生的。”
“所以,这事情必须要阻拦。我们先找了审配,可是审配这人,完全是袁尚的忠犬,完全是袁尚的走狗。他全然不顾一切,竟是呵斥我们,说我们扰乱赵国。”
“逢公啊,你看看审配,简直是枉为我士族的人。”
逢纪听到后,眼眸也是转动,心中思忖着。
袁尚要考核士人,然后不论德行,以考核能力安排官职。
这一事情,逢纪自是知道。
好歹,他也是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二把手。
这样的事情,袁尚也是知道,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无数的士人议论。甚至于,无数的大家族已经是站出来反对,可以说,整个邺城都是动荡起来,都是因为考核士人一事闹的。
逢纪对此,也是有微词。
因为这般的安排,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引发动荡。
甚至,逢纪很不赞同。
只是逢纪在袁尚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力,尤其数次被袁尚敲打,逢纪的内心更是熄了前往劝说的心思。在逢纪的内心,反倒是巴不得看笑话,看袁尚如何吃瘪。
如今,张六夏等人竟是找上门来。
这可就有趣了。
逢纪眼眸转动,沉声道:“诸公,切莫要慌张,这一事情稍安勿躁。你们所考虑的,是如何抵制呢?”
张六夏立刻道:“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我等联袂去赵王府,请赵王殿下收回命令。只要是这一步完成,料想赵王不可能拒绝的。我们如今,便是缺少领头的人。毕竟领头的人,需要有足够的威望,偏偏我们这些人,暂时没有这个威望。恰是如此,才希望逢公站出来,带领我们一起去。”
“不妥,这不妥当。”
逢纪摇了摇头。
张六夏道:“逢公,为什么说不妥当呢?”
此话一出,其余的人纷纷附和。
“逢公,眼下我们各大家族的人联合起来,一起去赵王府。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如果我们现在,不联合起来,那么命令贯彻下来,大家族的优势就彻底没了。”
“逢公,不能耽搁,不能躲避,更不能拖延啊。”
“时不我待,请逢公出山。”
“逢公,审配愿意做赵王的走狗,那是他的事情。逢公,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子孙后代考虑吗?按照这样的一个政策下来,到时候下一代的逢家子弟,未必能出仕了。”
一个个大家族的人纷纷开口。
对所有人来说,他们的利益都是捆绑在一起,必须要解决当下的问题。只要是袁尚改变了主意,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如果袁尚不改变主意,问题就存在,大家族利益就撑不住。
逢纪捋着颌下的胡须,微笑道:“诸位,老夫不是怕了。老夫之所以说不妥当,是因为如今我们站出来太早了。如今,还需要煽动一番。”
“老夫认为,可以各自回到家族,煽动族人,煽动士人,让无数的人去赵王府请愿,请赵王悬崖勒马。唯有如此,才能是堂堂正正。”
“如果我们这些大家族的主事人前往,很容易被针对。可是无数的士人前往,正所谓法不责众,殿下也难以处置。而一旦是我们前往,那就很容易被处置,明白了吗?”
逢纪说道:“我们既要保全自身,也要达成目的,这就是当下要完成的任务。”
张六夏一听,眼前一亮,道:“妙啊,这一策略真是绝佳,真是妙计。只要是按照这一策略推进,那么,我们就可以在暗中操控。逢公,真是大才,在下佩服。”
其余人,也是纷纷开口吹捧。
逢纪听着所有人的话,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神色,他昂着头,笑吟吟道:“既然都已经明白了,那就各自去行动吧。”
“喏!”
众人齐齐回答。
一众人离去,只留下逢纪一个人坐在大厅中。
逢纪望着离去的一众人,他那略显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期待。
他期待煽动的舆论。
他期待躁动的士人。
他更期待,袁尚遇到了这一情况,会是怎么样的棘手,以及怎么样的焦头烂额?
在逢纪的期待中,各大家族联袂到了逢家拜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王越的耳中。
毕竟涉及到考核士人。
这一事情,如今已经是议论纷纷。
王越对这一事情,一直是盯得紧,他得到诸多大家族的人去了逢家拜访,很快又各自离开,便好奇谈论的内容。因为这些各大家族的人,原本是气势汹汹,很是不耐烦很是烦躁的情况。
可是如今,却是一切都变了。
这就有些问题了。
王越调动拱卫司的人,迅速的去打探消息。等到晚上傍晚时分,史阿急匆匆的回来了。
如今的史阿,在拱卫司颇有威望。
很多事情,都是史阿负责。
王越毕竟上了年纪,而且史阿年轻,又是王越的弟子,所以王越也在有意培养史阿,使得史阿能独当一面,能够支撑起拱卫司的运转。
史阿进入房间中,躬身道:“老师,关于张六夏等十余家大家族的主事人,联袂去逢纪家中拜访的情况,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个逢纪,竟是反对殿下推行考核招揽士人的办法。”
“他答应了张六夏等人的请求,站在张六夏等人一方,同时,他更是出谋划策。他说所有人连没去赵王府劝谏不行,让各大家族的人,煽动士人,让士人联袂去赵王府请愿。”
“这一情况,恐怕很快就会发生,会有无数的士人云集到赵王府。情况很是不乐观啊。一旦大规模的士人聚集,就容易被人利用。更何况,还有曹操以及其余诸侯的探子,都是在邺城,这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越眼眸眯了起来,那眸子中投射出寒意,冷冰冰道:“这个逢纪,还真是越走越远了。一直以来,他就觉得自己不得志,觉得殿下亏待了他。所以,很是自负,很是觉得殿下对不起他。如今,是彻底站在殿下的对立面。”
史阿道:“这个逢纪,就是自以为是。”
王越吩咐道:“你立刻调查逢家,老夫需要逢纪的问题,以及逢纪家人的问题。这些罪证,都给我找出来。”
“喏!”
史阿躬身回答。
王越说道:“各大家族要煽动士人请愿,这一事情兹事体大,老夫要立刻去通报殿下,请殿下做出应对。”
史阿转身去安排了。
王越则是连夜往赵王府去,他抵达赵王府时,袁尚正陪着甄宓、黄月英,大多数时候,只要是袁尚晚上不忙,都会抽点时间陪一陪甄宓和黄月英。
袁尚得知王越连夜来了,回到书房,他看着今年愈发有些苍老的王越,摆手道:“坐下说。”
“谢殿下。”
王越等袁尚坐下后,才跟着坐下来。
袁尚道:“深夜来觐见,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王越禀报道:“回禀殿下,拱卫司的人,发现去煽动审配失败的士人,他们去见了逢纪。然后,逢纪心动了,站在了各大家族的一边,要阻拦殿下考核录取士人。”
顿了顿,王越继续道:“逢纪却也是狡诈,他让各大家族的人隐藏在幕后,不主动来劝谏。逢纪的安排,是让各大家族的人,煽动士人来赵王府请愿。估摸着,最多一两天,就会有大批的士人来。殿下,逢纪此举,简直是该死。他完全是罔顾殿下的利益,完全是胡来。”
袁尚笑道:“人要作死,拦也拦不住。更何况,这一次真要有无数的士人来请愿,那么正好,本王借此机会,阐述一下寒门和大家族士人的事情。开科取士,选拔人才,这是势在必行的,不可能停下。”
王越道:“殿下英明。”
袁尚说道:“各大家族要煽动大家族士人来的消息,你慢慢放出去,让寒门士人也准备来。本王要招揽人才,且本王给寒门士人机会,这些人得知大家族的人要阻拦,寒门的人不会坐视不理的。等这些人都到了王府,才能真正宣传。”
王越道:“老臣明白了。”
袁尚道:“另外,各大家族的情况,但凡是参与反对的人,你都一一记下来。”
“喏!”
王越再度回答。
袁尚道:“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没有!”
王越摇了摇头,他主动站起身告辞退下。
袁尚也是又径直往后院去,他还得看看孩子,陪一陪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