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又四分之三的站台上,那辆布满了历史痕迹,恍若从另一个时代驶来的火车正静静地停靠在站台边,等待着将这群叽叽喳喳的小巫师领入另一个奇幻绚丽的世界。
列车末尾的某个车厢里,少年披着黑色的斗篷,正专注地翻看着手中的那份报纸,宽大的帽檐落下,遮住了他的侧颜,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一点尖细的,如玉般光洁的下巴。
比起外面的喧闹,一个人待着显然更加令眼前的人舒心。
可惜的是,在这间包厢的门被拉开时,他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铂金色头发的小少爷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就狠狠皱起了眉,眼睛里的不满都快溢了出来,他故意拖长了声调,“梅林的胡子,快来看看,我的车厢里居然有一只黑乎乎的摄魂怪!这位先生,假设你视力还没有差到看不清门上的私人标牌的话,我想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很好,傲慢和刻薄值拉满,几乎不用猜就能知道眼前这位趾高气昂的小少爷来自哪个学院,开学第一天,塞希利亚也不想惹出麻烦,于是老老实实准备换个地方。
从德拉科·马尔福的角度来看就是,在他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那个占据了他包厢的,披着黑沉沉斗篷的奇怪家伙终于有了反应。
“抱歉。”
那个人抬起头,宽大的斗篷帽檐随着他的动作滑了下来,露出一头少见的,像是浸润了满月光辉的银发。
加上那双浅琥珀色的漂亮眼瞳,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比起真人,他看起来更像是橱窗里展示的精致玩偶。
说话间,那个人抬头看向他,跳跃的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模糊朦胧的光晕。
德拉科嘲讽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庄园里那些从遥远异国刚移植过来的,昂贵且娇弱的星河玫瑰。
在他漫无边际的瞎想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东西就打算离开,显然他并不是那么的不识趣。
出乎意料的,堵在门口的铂金小少爷突然大发慈悲地开了口,“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坐下吧。”说着就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他一贯常坐的位置上,就好像刚刚恶声恶气赶人的不是他一样。
跟在他身后的高尔等人简直看傻了,向来我行我素惯了的德拉科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两个大块头傻傻地戳在门口,德拉科皱着眉“:你们两个是刚刚把自己的脑子丢在了走道里吗?傻站着干什么!”
好吧好吧,德拉科还是那个德拉科,一点都没变,高尔和克拉布默默打消了自己刚刚的念头。
塞希利亚一头雾水地放下了自己的行李,只觉得旁边的那个小少爷真是个奇怪的人,然后就开始担忧自己之后的霍格沃兹生活,不会每个斯莱特林都是这样吧?感觉有点棘手。
他垂下眼继续翻看手里的预言家日报,看似专注,实则早已神游天外。
德拉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那个人,他很安静,在坐下来之后除了和他道谢就再静静地在一旁翻看那份报纸。
这份平静让铂金小少爷不自在极了,他,德拉科·马尔福,一个高贵的纯血,不但原谅了他的冒犯,甚至大度地允许他待在自己的包厢里,就这么一句谢谢就把他打发了?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哪怕迟钝如高尔和克拉布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借口去买东西溜了出去。
潘西和布雷斯也不知道去哪了,德拉科和塞希利亚面对面坐着,包厢里一时间安静地不像话。
他抿了抿唇,余光发现塞希利亚还在看报纸,小少爷欲言又止,一份破报纸还能比一个高贵的马尔福更有吸引力不成!
“喂,我是德拉科·马尔福,你是转校生?”过了一会,他率先开了口,有些别扭地将马尔福夫人为他准备的小点心推到少年面前。
高高在上惯了的小少爷显然不怎么擅长主动和同龄人交流,虽然是好意,但是看起来依旧有点欠打。
德拉科的想法很简单,眼前的人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不可能是新生,再加上他从没有在霍格沃兹见过他,所以对方是转校生的可能性非常大。
虽然很少见,但在校史上也不是没有先例。
“一定要来斯莱特林,这是霍格沃兹最好的学院!”提及自己的学院,小少爷骄傲极了。
他自顾自地说着,从学院创始人的光辉事迹到他们学院上学期拿的加分,直到提起某个斯莱特林命中注定的克星,德拉科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去哪都别去格兰芬多!”
从突然拔高的声音上可以看出,他是真的非常讨厌这个学院。
终于,旁边的人有了反应,那个在别人眼里神秘感十足的少年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了德拉科在和他说话。
少年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老师曾经上过的人类交际指导大全,又名如何和人类正确交流的课,将重点知识全部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
最后,他试探性地伸出自己的手,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向德拉科,“你好,我是塞希利亚·弗拉沃兹。”
德拉科也有点愣了,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郑重交换姓名的场面了。
“德拉科·马尔福。”明明已经告诉过对方自己的名字,但是德拉科还是不由自主地又重复了一遍。
两个人就这么一本正经地交换了名字,严肃郑重的让人匪夷所思。
“我不是转校生。”抛去刚开始的冷漠,塞希利亚的神色柔和了许多,“放宽心,我不会去格兰芬多的。”
当然了,会不会去斯莱特林也还说不准。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德拉科满意,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话到嘴边,这些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就被迫终止在少年接下来的动作中。
塞希利亚突然看向窗外,周围的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了下来。
透过车窗,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雨点打在玻璃上,晕开的水痕却在瞬间凝成了白霜。
“怎么了?”这显然非常不对劲,铂金小少爷还没有迟钝到那个份上,周围骤然下降的气温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不好,一支陌生的银色魔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四散开的暖流驱散了些许刺骨的寒意。
这里除了他就只有塞希利亚,还没等他道谢,塞希利亚突然站了起来,眼神防备地看向旁边的车窗。
德拉科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结了白霜的玻璃上突然印出了一张诡异恐怖的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可能都不能称之为脸,空洞的眼眶,扭曲变形的五官。
它白骨化的爪扒在窗户上,破败腐朽的气息席卷而来。
“摄魂怪?!他们怎么敢!”德拉科几乎要跳起来了,这该死的怪物,不应该在阿兹卡班看监狱吗?
巫师无法彻底杀死摄魂怪,只有守护神咒可以击退它。
而不巧的是,他的守护神咒从未成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