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和冰走累了,说累了,幸福地偎依于一块秀美的大石头上,四周婚纱似的白雾隐隐透出了胭脂红妆,给人一种天然优雅的婚礼喜庆气氛。偶尔一声清脆婉转的鸟鸣从松林深处传来,更增添了画里有话的情趣儿。
这时,冰突然提起初三时候,他们三人一起对天发过的誓言。菊不由脸上飞起一朵朵红云,倏地扭过脸去。嘻,她就等着冰这句话呢逆。
当时他们正值情窦初开的花季。一个灿烂的晴天,他们在风景宜人的小花园里,重温了小时候过家家的游戏,不分彼此朦朦胧胧胡闹了一阵子。最后,她俩情不自禁对天发了誓言,梅和菊其中一个将来一定要做冰的女人……
秋意盎然,加上甜蜜的话瓣儿,思今忆惜,多么深厚,耐人寻味,多么令人陶醉。然而,两人谈得正起劲的时候,冰不由浑身颤动了一下,禁不住声泪俱下说:“唉,梅真的变心了,看来也只有你做我的女人了。”
不料菊不假思索地说:“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丫鬟,我一定兑现诺言。”
从那段时间起,菊和冰便以漫天彻地的白雾当作婚纱,把满山遍野绚丽的红叶当作了新房,两情相悦如胶似膝,浪漫地爱在一起了……
半个月来,菊和冰爱得迷迷糊糊的,简直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菊说忘记哪一天了,冰突然跟她说要托她的舅舅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把他的工作调到一个好的单位。的确,当时菊有个远近闻名的舅舅掌握着不小的权柄。啊,菊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呢?即使冰不与她相爱,只要他说出来,她也会尽力帮忙的。不过,那也许结果就真的迥然不同了。
这事情来得突然,菊的直觉里似乎嗅出了一丝儿奇怪的味儿,不过她又想也许是上天注定了的,有些事情躲也躲不过。于是她还是一笑了之,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冰的请求。
菊的舅舅一听说外甥女和冰从小青梅竹马,现在又是相好,为了他们的前途着想,不几日就把事情办妥了,于是冰顺利走上了领导岗位。此时,已蒸发多日的梅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菊不由心里一咯噔,梅早不见晚不见,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呢?菊虽这么想,然而还是很快掐断了多虑的念头,高兴地接纳了梅。
菊关切地说:“梅,这些天你跑哪儿了?可把我们给急坏了啊!你的心上人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啊?鼷”
梅狡黠的目光闪烁几下,说:“妹妹啊,你忘了吗?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他一直在我心里呢。”
“梅姐,到底谁呀?”菊洗耳恭听。
“你应该知道的,从小到大我都是他的新娘呢。况且我们发誓的时候说好了的,先姐姐后妹妹的。你也说过我们才是最般配的呀?”
“啊!你明明给我说好了的,不愿嫁给冰的呀,为什么出尔反尔呢?”
“哦,难道这件事我们发过誓吗?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嘛。我的好妹妹呀,都怨姐姐多嘴,你可千万不要放心上啊。”
“啊!怎么?……你们……你们竟然合伙……”菊悻悻的,脸色很不好看。
接着,冰和梅好像着了魔似的故意在菊的面前黏黏糊糊起来……甚至完全忘记了菊的存在。
于是菊一气之下晕车了似的翻肠倒胃,浑身剧烈抖动……扑通!爬地上了,继而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这下可好,她一下子吐出了污秽灰色的心情,吐出了心目中冰和梅丑陋的幻影,悄悄地永久留下了一点点、一幕幕……人与生俱来的,那永远值得人回忆的童年纯真美好记忆。菊其实很聪明的,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她勇敢活下去的理由。
后来,菊终于得知原来梅和冰早串通好了来对付她的。并且,她很快又听到了另外一种关于冰和梅版本,心情平静多了。原来上大学时,冰就暗恋上了一个有权有势富家的千金——叶子。如果不是梅成天后面追得紧,不断提醒冰不要忘了誓言的话,也许他早已成了人家的驸马爷了。
据说,一天晚上,梅又看见冰与叶子手挽手就要出去了,她二话没说冲上前去,挑明了她与冰的关系,明确告诉叶子他们曾经发过的誓言。嘿,还真奏效,叶子听罢脸色不由倏地变了,悻悻地撂出一句话,说:“冰——你去死吧!……”于是扬长而去。这时候,冰倏然驻足,脸色黢黑难看,狠狠地瞪了梅一眼,转身追去。
梅一不做二不休快跑几步紧紧拽住了冰。她深知冰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也难怪,冰的老爷辈是逃荒过来的,家境一直穷困潦倒,经常受人歧视,到他这一辈还出了个大学生真是不容易,而且想出人头地也许更难。
所以,梅很快计上心来,耐心规劝冰,说:“只要你回头转意,断绝与叶子的来往,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一声不响,不花一分钱圆上你成功的美梦,不过……”说着她两手一掬,嘴很快就架上了冰的耳朵。冰听罢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不过,冰和叶子之间的事情总算结束了,她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曾经听冰说过,他当时只是一时迷糊激动,被梅的一双狐狸目光攫去,内心也许还很爱你的呀。”荷叶不由给菊宽起心来。
“嗐,哪有这样的事情啊?爱就爱,不爱就拉倒。我的性格就这样,决不会苟同那些三心二意,似是而非,优柔寡断,折了骨头还连着筋的所谓爱情呢。孩子,你回去给梅捎句话吧,就说我要她振作起来,不要再疑神疑鬼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舍得丢掉我们多年的娃娃情哩。如果梅还不相信我的话,你就说,只要她心胸坦荡相信我们之间的情意还存在,就直接找我得了,说不定我真能帮上她什么忙呢。”
“阿姨,您放心吧,有机会我一定转告,全力撮合你们面谈。我还听说您后来找冰说过什么事情?”
“这都是梅说的吧,那有什么呀?当时冰是我们这一片唯一的调解主任,有了纠纷我不找他找谁去啊?”
“不瞒阿姨,梅还说了一件……一件……”荷叶忽然觉得心里涩涩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怕什么?说吧!”菊催促。
“梅还说冰这些天来突然得了一个怪病魂不守舍的,梦里老喊一个女人的名字——菊……”荷叶试探着慢悠悠地吐出。
“啊?……”菊不由浑身一激灵,忽然不说话了。
记得那次春柳河畔月亮底下,菊与冰约会的时候,冰开门见山就说:“唉!这些天爸妈突然说我得了一个怪病,梦里老喊一个女孩的名字,他们都快担心死了。”
“谁?”菊面对冰惊讶。
“唉!我知道了那还叫梦话么?我是问了,不知为何爸妈只是叹息,但不肯说出。”冰很迷茫。
“哦,这样吧,我跟你一起见一见伯父伯母怎样?”不知菊的哪根脑筋突然转了弯,出了这个主意。
“好啊!”冰蓦地精神抖擞起来。
奇怪,自从菊见了冰的父母之后,他的怪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他的父母还详细问了菊的名字和来历,看来他们打心眼里喜欢上菊了。他的梦里到底喊谁了?菊当然问过他的父母了,答案也是现成的。但不知为什么菊一直不肯说。
“荷叶经理,我不是撵你,你问来问去的都大半天了啊!你到底要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呢?”菊似乎有些累了。
“哦,阿姨,其实我们不知不觉已经从谈话中得到了许多。您的传奇经历没有几个人知道吧?也许您根本不愿意让人知道,但真的说出来了,是不是又觉得特别畅快舒服?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长期都沉积着一条条心情的暗管,像血管一样分布于我们生活的每个细胞里。只要我们经常给予疏理、祛污和晾晒,学会让别人分忧,幸福和快乐就像水管里的水一样源源不息,您说呢。”
这时,菊忽然想起了什么,感觉出荷叶话中有话,心里不禁漾起了一圈圈甜的、酸的、涩的涟漪,回味无穷。
告别了菊,荷叶不禁联想起了自己将来完美的白马王子,他也许就隐藏在心里的某一地方正向自己招手呢。
一个夏天晚上,倩倩和小东沿垂柳河畔悠闲地散步。晴朗的夜空彩云飘悠,微风拂面。不远处公路上的车笛此起彼伏,时近时远。城市的彩灯调皮地眨着眼睛与漫天的星星交相辉映。你瞧,他们不约而同脚踩大自然优雅美妙的节拍,洒脱悠闲地甩开双臂,大步流星。倩倩的口技很好,于是模仿大自然万籁之音欢快地吹起各种各样的调子,声音婉转逼真,清脆甜美。好像真是有一群可爱的小鸟儿从她的口中扑棱棱飞出,或者一只只青蛙扑通通跳出水面,给宁静的夏夜增添了一份快活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