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严谨微微抬眼,语气冷讽:“我是学不来您这份明哲保身。”
杨主任气得摔了东西:“我是主任!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我的治疗根本没有任何毛病!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就算面对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我也这么说!”
傅严谨却不将杨主任的震怒当一回事,他懒得再听训斥和狡辩,转身往外走。
神经外科分科室一和科室二,科室一多是老教授坐镇,稳中求胜,治病偏保守,科室二普遍年轻,年轻人激进胆子肥,喜欢挑战,杨主任是科室一的主任,他隶属科室二,又不是直系领导。
不想挨骂,傅严谨就走,伴随着他清冷的话:
“杨主任,我的妻子,我做主。”
说完,他礼貌性地从外面带上了门。
“你!你……”
“咚”的一声,杨主任一屁股瘫软在椅子上。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明明是病人家属不敢再动一次手术!明明是谢董事长的太太指着我的鼻子说,若是手术出了问题,就让我一辈子做不了医生。医生率先保护自己,有错吗?何况手术本来就有高风险,我怎么能拿一辈子的前途去赌的!”
杨主任以为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挫败又颓废地吐出心中不愿被人窥探的秘密。
谢妧妧长眸冷眯,眸中带着几分深思。
她听明白了。
当初杨主任作为她的主治医生,原本可以为她再冒险一次的,但继母威胁他,手术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让他做不了医生。
哪有手术没有风险的?
哪个医院都是如此,病人家属完全信任医生,医生就敢拼尽全力放手一搏;
病人家属若是难缠的,医生最先考虑的可能会是保护自己,选择保守治疗。
继母,耽误了她的最佳治疗时间!
傅严谨拿到了她过往的所有病历,从病历中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讽刺杨主任当初是明哲保身?
谢妧妧不怒反笑,眼底含了几分戾色:“很好,天凉了,那对母女是不是该下地狱了?”
等她苏醒后,她一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她们也尝尝每天挣扎在生死线上,游荡七年无法苏醒的煎熬!
不叫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足以解恨!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苏醒过来!
谢妧妧意识体穿墙而过,离开杨主任的办公室,跟上傅严谨的步伐,盯着他穿着白大褂的背影杀。
若有所思。
所以傅严谨是什么意思,他愿意拼上自己的职业生涯,为她赌一把?
这么多年,没有任何医生愿意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为她放手一搏,傅严谨这被迫冲喜的月抛丈夫,为什么敢?
刚才他在办公室以气势压人,颇像修者的威压。
以势压人,让人无所遁形。
一般修为越高,威压越强。
难道他是个医修?
难怪他没兴趣回家继承家业?
医修就得治病救人,治好的病人越多,攻克的疑难杂症越多,修为才会越来越高。
谢妧妧恍然大悟。
“难怪傅严谨这么逆来顺受,原来是想成为我的主治医师,富贵险中求!”
“像我这种七年都没苏醒的植物人,就是最难攻克的疑难杂症,大风险才有高回报,唤醒我必定修为大增?”
“不愧都是吾辈努力修行的道友!”
“励志!”
走在前面的傅严谨脚步一个踉跄:“……”
这时候,走廊的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胖乎乎的女护士急匆匆地找过来,看到傅严谨,就像看到了救星,大呼救命。
“傅医生,傅医生,3号病人情绪激动,拿水果刀劫持了宋医生!您快去看看!”
女护士有经验,再难缠再暴躁再发疯再不配合的患者,别的医生搞不定,但只要傅医生一出马,患者立刻就怂了。
私底下,女护士们给傅严谨起了个外号:
神经外科的定海神针!
没人能够在傅医生的眼神注视下,扛过三秒,上个月有个患者家属在医院闹,就是连保安都过来了也制服不了,结果刚下手术台的傅医生路过,一个眼神注视下,那名患者家属直接怂到下跪。
总之就一个字:帅!
“宋时礼?”
“对对对,就是宋医生,小圆给3号病人静脉输液,他忽然情绪激动,不肯给小圆施针,宋医生赶到病房,想要劝3号病人配合治疗,他居然拿着手术刀劫持了宋医生,太可怕了……”
傅严谨闻言加快了步伐,来到出事的病房,越过堵在病房门口的众人,跨步走进去,果然看到自己组内的主治医师宋时礼,被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拿手术刀抵着脖子,刀刃锋利,宋时礼脸都白了。
“傅、傅老师,救我……”
年轻人很激动,他眼神凶狠:“别!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你有什么诉求?”傅严谨的声音有些严肃。
“我不要打针!我没有病,我要出院!”
年轻人刚提出诉求,他手足无措的妈妈就嚷嚷着:“苏源,你快把刀放下,你真的病了,妈妈怎么会害伱,你快放下刀,别伤到医生……”
“你闭嘴!”
他妈妈哭着:“苏源,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别伤害医生,妈妈求你了,伤人要坐牢的,你还怎么考公?”
年轻人面部变得扭曲,扭曲得诡异,他忽觉头疼欲裂,厉声呵斥:“我叫你闭嘴!”
怎么回事?
谢妧妧意识体走到傅严谨的身边,盯着青年的脸,别人看不出来,但谢妧妧却是火眼金睛,这个青年的脸似有两股力量在撕扯,像是……
谢妧妧蓦地眼神犀利,他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真正的年轻人想听妈妈的话,不想伤到宋医生影响自己考公,可是附身在他体内的东西却霸占着身体的主控权,两个精神体在极限拉扯,导致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傅严谨,别跟他废话,他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用气势压死他!说错了,逼出它!”
落下话,谢妧妧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该死,忘了他听不见我说话。
却不想,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