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兰霜做东道宴请燕明知的地方,是在一个比较有名的食楼,名叫万雀楼。
听闻是因为楼里的食物太过好吃,早起开灶的时候,总是会引来无数的雀鸟,因此才得了这样的名字。
水兰霜一早就领着翠烟到了万雀楼,在预定好的雅间之中静静的等待着。
雅间一边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外面的街道,翠烟时不时就会跑到窗户旁边看上几眼,瞧一瞧燕明知到底有没有来,顺便再瞧一瞧街道上的热闹。
“二小姐,你干嘛非得宴请他才行啊?”翠烟一直有些想不明白,燕明知的可怕名声一直都在她的心底根深蒂固的扎着,想拔都拔不出来。
水兰霜瞧着翠烟提及燕明知时那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其实,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翠烟震惊:“还不可怕呀?他杀人无数,都能止小儿夜啼了。”
翠烟一脸的敬谢不敏,水兰霜想起燕明知那张如精细雕刻的珍品一样的脸,便会忍不住替他觉得可惜。
那么坏的名声,倒是可惜了那张俊美的脸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他怎么还没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水兰霜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日头已经挂得老高了,却还是没有见着燕明知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奇怪。
不是说会准时赴约的吗?这都晚到多长时间了?
“居然要本小姐等他这么久!”
水兰霜的耐心都快被耗尽了,气得咬紧了后槽牙才能维持脸上的淡然。
翠烟也从一开始的精神抖擞,变成了现在蔫蔫的样子,等待的时间着实有些难挨。
“水二小姐,为何这般生气?”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燕明知一袭玄色锦衣,头戴墨玉冠,手摇玉骨扇,姿态从容的走了进来。
水兰霜一见燕明知脸上挂着的云淡风轻的笑容,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龟裂。
任谁在这里枯坐了一个时辰,都会有些小情绪了。
水兰霜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今日是为了宴请燕明知道谢的,自然不能失了作为东道的礼貌。
不过,水兰霜在燕明知若无其事的坐下之后,却还是没能忍住,咬着后槽牙尽量让自己哭出甜美的微笑说道:“我记得,千岁爷说的是准时赴约的。”
说着,水兰霜还看着窗外的日头,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平复着什么。
燕明知修长的指节捏着玉骨扇的扇叶,一片一片的将之合拢,目光在最初看了水兰霜一眼之后,就一直未曾看向她,这会儿更是玩着扇子,脸上露出了十分随意淡漠的表情来。
“本君这么说过吗?”
水兰霜被噎住,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响:“千岁爷没说过吗?你再好好想想。”
“哦,是吗?可能说过吧,但这很重要吗?本君还需要遵循别人的时间办事?”燕明知突然抬眼看向水兰霜,眸光深邃,像极了一个无底的漩涡。
水兰霜怔愣一瞬,随即立刻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突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但还在这样的反应不过只是一瞬而已,水兰霜很快就恢复了平常。
经此一打岔,水兰霜倒是没了和燕明知计较的心思,暗自吞下了刚才所有的憋闷,重新坐回了燕明知的对面。
博安和翠烟分别立在两人的身后,人已经到齐了,水兰霜也就吩咐小二可以上菜了。
“千岁爷,臣女多谢千岁爷这段时间的帮助。”
水兰霜的真心想要感谢的,是以她直接起身拿着桌上的一壶酒,走到了燕明知的身边,亲自为他斟满一杯酒。
燕明知看着蒙着面纱的水兰霜,心情似乎比平时更好一些,十分大方的接过了水兰霜递上来的酒杯。
身后的博安瘪瘪嘴,心里忍不住嘀咕道:那些事儿哪是千岁爷做的啊?明明是我跑断腿才查出来的啊!不过,千岁爷能够默许他这么做,倒还真的有些奇怪。
燕明知不知道博安正在背后腹诽自己,他的眼里只有身前为自己端酒过来,距离在不断拉进的水兰霜。
这么一看,水兰霜的眼睛倒是十分的漂亮,而且睫毛也很长,眼睛眨动的时候,就像是一排软毛刷子一样,直接刷进了心里。
燕明知感觉之前一直没有明白的那种感觉有出现了。
之前每一次,他都未曾琢磨透彻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那种感觉就已经消退了,这一次他说什么也得让那种感觉多停留一点时间,让他可以理解就行。
燕明知发现,自己所有的不确定感觉,都源自于水兰霜的身上,于是看着她逐渐拉进的距离,燕明知的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
他在接过水兰霜递上来的酒杯时,突然伸手抓住了水兰霜的手腕,然后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随手一扯就将对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啊!”
一声惊呼,并非从水兰霜口中发出,而是看到这一幕的翠烟惊得直接叫了出来。
“你,你想干什么?快点放开我们二小姐!”
翠烟被燕明知一瞪,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但却还是不退让的要让燕明知放开水兰霜。
水兰霜也是被吓到了,当听到翠烟的惊呼才想起来自己和燕明知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
“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你先别动,让我先确认一下。”
燕明知任凭水兰霜挣扎,却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你,你快放了二小姐,怎么办?怎么办?”
翠烟急得团团转,想上前解救水兰霜,却在踏出两步之后就被燕明知的目光给生生定在了原地。
“呱噪。”
燕明知冷哼一声,就像有无数凌冽的寒冷刀刃擦着身体掠了过去,直接就叫翠烟瞬间安静如鸡。
一直处于石化状态的博安,也被瞬间惊醒,连忙上前将翠烟拉远了些,以免他们千岁爷伤及无辜。
倒是他没有想到,千岁爷平日里见着水二小姐,就老爱说些难听的话刺激她,现在居然会如此主动。
难道是,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