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有想好了？”
燕明知漫不经心的问着，态度已经没有了对皇上的半点敬畏。
皇上沉默着没有说话，在他身后的内侍总管心疼自己的主子，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指着燕明知大骂道：“燕统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般威胁皇上？这么多年皇上对你的恩情你都抛诸脑后了吗？你这般忘恩负义，简直不是人！“
内侍总管虽然有些害怕燕明知如今的气势，但正所谓主辱臣死，他的主子被燕明知这般威胁简直就是不将自己的主子放在眼里，这叫他如何忍下去？
燕明知冷哼一声，冰冷的目光盯着内侍总管，嗤笑道：“忘恩负义？本王想问一下皇上，为了不让千岁厂脱离皇上的掌控，从一开始就对义父和本王下毒，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恩义？这样的恩义不要也罢。”
“你！”
内侍总管指着燕明知还想呵斥两句，皇上却是疲惫的抬起了手，阻止了内侍总管的话。
“好了，不用再说了。”
皇上的声音已经十分暗哑了，就像是即将失去所有的力气一样，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要用尽全力。
内侍总管连忙上前紧张的询问皇上的情况，见他实在太难受了，就想去找太医过来看看，只是皇上却拒绝了他。
“你一直都很聪明，这让朕不得不防着你，朕从不后悔做下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活下来，那次若是能成功的除掉你，说不定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
皇上喃喃自语着，声音里全是感慨。
燕明知不为所动，他知道皇上所说的那一次是什么时候，正是他剿匪回京都的半路上，若不是他有水兰霜的提醒，也趁早做了准备，只怕当真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眼前的人给毒死了。
他看向皇上那白中带点青灰的脸色，神色淡漠。
“禅位还是亡国，皇上选好了吗？”
皇上猛的咳嗽了几声，惨然一笑答：“你还是这么狂妄。”
燕明知不置可否。
皇上无奈的叹息一声，朝着内侍总管摆了摆手，道：“拟旨。”
“皇上！”内侍总管脸色大变。
“去！”皇上低吼一声，又猛然间捂住了胸口咳嗽了好一会儿，等停下来的时候，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一样，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
内侍总管不敢再让皇上太过生气，只能遵从他的吩咐，去拿了一卷圣旨和笔墨过来铺在皇上身边的桌子上。
“皇上。”
内侍总管研好墨之后，便满脸沉重的将御笔交到了皇上的手中。
皇上接过笔，看着那一卷空白的圣旨一时有些下不了笔。
燕明知也没有催促，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眼中满是胜券在握，仿佛早就已经知道结果了一样。
很快，皇上终究还是提起笔在圣旨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也不知是因为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还是因为那笔下的每一个字，都需要他无尽的决心才能写出来。
不多时，一篇禅让皇位的圣旨便已经写好，皇上也像是用光了力气一般，手中的笔从指尖掉落，摔在了地上溅出一团漆黑的墨迹。
摆了摆手，皇上让内侍总管将圣旨送到燕明知面前让他看上一眼，然而燕明知却是摇头拒绝了。
他并不觉得皇上会骗他，毕竟这种紧要关头该怎么抉择，皇上定然心中有数，也不需要他当真一字一句的看他写的是些什么。
“明日，朕便会让人在朝堂之上宣读圣旨，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皇上喘息着，艰难的说着话，一旁的内侍总管已经急的额头都冒汗了。
燕明知轻笑了一声，起身朝着皇上躬身行了一礼，道：“即是如此，本王就先告退了。”
说罢，燕明知直接转身就朝外面走了去。
窸窸窣窣的盔甲摩擦声逐渐远去，皇上才颓然的闭上了眼睛。
没有想到，当初不过是捏在他手心里的蝼蚁，如今却已然成为了一只嗜血的凶兽，若是早知如此，他当初能将这人直接杀了，也不至到头来他还要自食苦果。
终究还是他自己的错。
皇上这么想着，只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就连一旁的内侍总管都吓得差点跳起来，根本不敢有任何的耽搁，立刻就叫人去将太医院里的大夫们都召进了宫中。
燕明知没有被任何人阻拦，平安无事的从宫中走了出来。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迅速了，就连一些大臣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然而京都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今日在宫门处发生了一场叛乱，大皇子想要逼宫造反，结果还没开始就直接被不知哪里来的军队给镇压了，而那些兵卒在镇压了叛乱之后，又无声无息的像来时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次日，皇上重新接掌朝纲，直接雷厉风行的清理了一批大皇子一派的官员，不管对方对于大皇子谋逆一事知不知情，有没有参与进去，一律都被贬官调出京都或者直接罢官遣返原籍。
朝堂之上一下子空出了很多的位置，但皇上似乎觉得这中刺激还不够，还让身边的内侍总管直接宣读了一份圣旨，内容竟然是将皇位禅让给了如今不过几岁的四皇子。
南岳朝堂一瞬间风雨飘摇，人人都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恐慌感。
然而原本预想中的，幼帝年弱，四方兵祸起，整个南岳即将陷入水生火热之中，若是邻国北岳那边再趁机发动战争，整个南岳说不定就将覆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皇上在禅位的时候直接就封了水正然为摄政王，而燕明知也派人适时的送上了一封文书，承诺北岳不会趁人之危，并且南岳国内若有兵祸，南岳不能一力镇压，可以向北岳求援。
虽然不少人都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但是却什么都不敢说出来，反而觉得这样也还不错，至少南岳的动乱不会扩散到太严重的地步，就算是个幼帝登基，也好过整个南岳改名换姓的好。
对于南岳朝中如何处理，燕明知已经不敢兴趣了，当水正然被册封摄政王的时候，燕明知就已经启程返回北岳了。
现在快马加鞭的话，说不定水兰霜刚回王都不过几日，他也能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