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亭伯爵府在鸡飞狗跳中度过了一天。
而羡仙院的季姨娘也同样魂不守舍,因为她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姨娘,祖母居然同意把弟弟过继给那个曲氏,而且还答应弟弟由她亲自教养,绝不插手梧桐苑的事务。弟弟可是我们唯一的依仗,要是由曲氏亲自抚养,以后他忘了我们怎么办?”
季姨娘被女儿的话深深震惊了。
不可能,姑母明明告诉她天赐只是名义上过继给曲氏,占一个嫡子的名头,绝对不会让曲氏抚养,怎么会这样?
她为了博得姑母的欢心,孩子生下来就放在她身边抚养,就是为了让姑母与孩子培养出感情,别真的为了所谓的名分把孩子交给曲氏。她明明精心算计这么多,是什么改变了姑母?
沈依依继续说道:“不仅这样,沈云舒还给天赐改了名字,叫沈承枫。姨娘,您说这是不是欺人太甚,您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为什么事事要听她们母女的,她们一定是趁着父亲出事落井下石。不对,没准父亲这次出事就是她们故意设的套!”
季姨娘没有接她的话,事到如今就只能看姑母的意思了,毕竟这伯爵府真正作主的人是姑母。
“你祖母怎么说?”
“我当时也不在场,听说是沈云舒以救父亲为名威胁祖母的,要不祖母肯定不愿意啊。”
季姨娘冷静下来,这里面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姑母以往那么讨厌她们母女,怎会轻易答应。
姑母肯定是被胁迫了。
翌日清晨。
沈云舒怕祖母反悔,一早就让薛嬷嬷拿着协议来接小少爷。
老夫人阴狠的看着协议,她尽管气的心肝俱裂却无法反驳,只能心疼的看着孙子和奶娘一起离开,谁让她答应了。
稍晚一些,季姨娘就梨花带雨的跑到寿安堂哭诉。
她还没来得及声情并茂的表演,就听说孩子被带到梧桐苑了,直接变成嚎啕大哭。
“姑母,天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是我们西亭伯爵府唯一的孙子,曲氏已经把大小姐养成那样飞扬跋扈的性格,要是再让她胡乱教导,天赐以后再也不亲近我们可怎么办?”
老夫人想起沈云舒昨日的嚣张行径,心里那口气还是无法咽下去,可偏偏她有求于人,当面签下了那样的屈辱协议,让她还怎么舔着脸回去讨要孩子。
“这是我第一个孙子,他必须是嫡孙,你要怪只能怪自己出身不好。大户人家主母愿意亲自抚养孩子都是抬举,哪有你说的这么吓人。”
“可是您说好了过继只是权宜之计啊,不会让曲氏真的抚养天赐的。”
老夫人虽然喜欢侄女,但孙子更重要,她想起了沈云舒的话,也是这句话改变了她的主意。
“你有身为太子太傅的父亲吗,你有身为学政的哥哥吗,你有考中状元的侄子吗,还是你能让孩子进最好的私塾接受最好的教育?曲氏千不好万不好,出身却比你强一百倍,人不能跟命争,人也争不过命,你认了吧。”
季姨娘见老夫人铁了心,只能用亲情攻势。
“姑母,天赐在您这抚养了这么多天,难道您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您舍得让他离开吗?”
老夫人沉默了,这孩子从出生就被抱到寿安堂,她日日看着抱着,连生养伯爷时都不曾这样,她确实舍不得。
“要不你跟伯爷努力努力,再生一个?下个孩子我一定让你自己养。”
季姨娘不傻,这一个儿子都等了十年,下一个不知道猴年马月,她不愿意赌。
“姑母,您就心疼心疼我,从昨晚开始我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这月子我真坐不了。您就帮我这一次,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
老夫人看着自己最疼爱的侄女,再想起亲孙子,到底还是心软了。
她说道:“孩子我是没法帮你要回来,但你可以自己去要,能不能行就看你自己的了。”
季姨娘见姨母松口,高兴的赶紧起身,暗下决心,就算是跪死在梧桐苑,她都得把孩子要回去,毕竟下半生就靠这个儿子了。
临走之前,老夫人嘱咐道:“你别老天赐天赐的叫,我孙子已经改名叫沈承枫了。”
就算她没太多学问也知道哪个名好听,承枫听起来就有文化,孙女虽然讨厌,但是品味一向不错。
季姨娘离去的脚步突然一顿,天赐怎么就不好了......
——
梧桐苑。
薛嬷嬷将小少爷轻轻的放在曲氏的怀里,“夫人您看,咱们少爷看起来就俊俏。待他启蒙了,咱们就把他送到孙老先生那,舒阳大少爷就是孙先生启蒙的,现在都考上状元了,将来咱们少爷也一定不差。”
曲氏欣慰的抱着孩子,眼睛又红彤彤的,这个孩子她一定全心全意抚养。
沈云舒看着母亲红润的脸蛋,心里也很高兴,这个弟弟有她们在一定错不了。
几人正在说话,外面突然传来呼天喊地的哭诉。
“夫人,您不能让我们母子分离啊!”
曲氏慌张的问:“过继孩子明明是老夫人同意的,季姨娘怎么能这样?”
沈云舒说道:“母亲,季姨娘要是真心疼爱孩子会刚生下就抱给祖母?会为了恢复身材没给孩子喂过一口奶?会千方百计把父亲留在羡仙院,却从不去看孩子?她今日之所以在院子里哭诉,不过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听到,觉得您心狠手辣,败坏您的名声。”
薛嬷嬷也劝慰道:“夫人,小姐从一开始就表明态度不愿意过继孩子,是老夫人咄咄逼人,既要占着嫡子名声,又不想交给您抚养,这就是欺负您好性子。您要真这般如了她们的意,那您在府里不就是个笑话,挂名的主母,挂名的嫡母,她们就差把您架空了呀。”
曲氏还是心有不安,她惴惴的看向女儿。
沈云舒又叹了一口气,“母亲,您先稳住,用不了多久父亲就会过来的,这戏还没真正开场呢。薛嬷嬷,劳烦您把门关上。”
季姨娘看着眼前“啪”的一声关上的房门,哭声都停顿了片刻。
怎么不让人出来骂她或者赶她走呢?
这母女俩唱的是哪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