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凉如雪,星空夜幕胧。
众人从庙会踱回御街时已是二更天,整个街市仍然千灯照碧云,人声鼎沸物嘈杂,远迩笙歌不绝于耳。
赵青宸略带遗憾的说:“御街夜市直至三更才散尽,若不是今日还有几位小姐们在,我们还可以......”
李雯立刻打断他:“夜半三更不回府,你还想干嘛,去勾栏瓦舍把酒言欢吗?”
赵青宸赶紧摇头:“可不敢乱说,为夫这小身板如何能去那虎狼之地,你是知道的,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只是想陪几位朋友再喝几杯清酒而已。”
“想喝酒是吧,回去我陪你喝,咱们用海碗喝,谁先吐谁认怂。”
赵青宸一向识时务:“夫人将门户女,这个不用比,自然是我怂。”
魏源越发佩服赵青宸的能屈能伸:“赵世子实乃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魏某佩服。”
“哼,你是没成亲,所以才敢说风凉话。等你直面惨淡人生的时候,本世子定上你府门口放鞭炮以示祝贺。”
在三人拌嘴时,其他人正临行道别。
赵晚晴拉着沈云舒的手,恋恋不舍的说道:“听闻妹妹再过月余就要及笈,若不嫌弃,让我为你加簪可好?”
汀溪和雪芽听罢都惊喜不已,宰相夫人儿女双全又身居高位,是再好不过的全福人选。若能请她做正宾,小姐的及笄礼在整个汴京城都是首屈一指的体面。
沈云舒敛衽行礼:“姐姐若能为我加簪,云舒自然幸甚至哉,不胜感激。”
曲琇莹自告奋勇的说:“我要做赞者。”
爱凑热闹的曹剑莹也跟着说道:“我也要去,让我做沈姐姐的有司吧。”
待李雯回神,沈云舒及笄的礼者都被抢光了,她喃喃问道:“那我做什么?”
赵青宸安抚的拍了拍妻子:“为了沈小姐能圆满及笄,你去观礼就行,这样对谁都好。”
一众人都被他的话逗笑了,知妻莫若夫啊。
说笑过后,曲舒阳正色向曹巍行礼:“今日之事我会同家父说,稍后必定会给曹大人回复。”
曹巍看了看曲琇莹,觉得这事好像有点复杂,略微难为情的说:“家父可能也有事情要和曲大人讲。”
赵青宸意味深长的说:“我猜以后曲府和曹府会是汴京城最和谐的亲家。”
魏源点了点头:“毕竟互有人质在对方手上,不和谐不行啊。”
崔容时:他们不去河边陪着妇女们浣纱锤布真是可惜了,一肚子家长里短都无处倾述。
道别后,几家人各自回府。
沈云舒坐上了自家马车,慕北辰也自然而然地跟着进车。
“你不是有马吗?”
“我的马今日走的有点多,怕是累了。”
钟墨看着手里牵着的马,心想主子真能胡扯,日行千里的良驹还没起跑就累了?
围着汴京城跑十圈,它都不带大喘气的。
沈云舒低头浅笑:“我听说大理寺不养闲人,怎么还养起了闲马?”
慕北辰坐到她身侧,不待她反应,直接将女孩的手握进手心里,温柔的嗓音缓缓响起:“闲人和闲马都无关紧要,还是说说夜半无人时,我们都该私语些什么吧。”
马车一旁的钟墨和千里马都停下了脚步,他们是闲人和闲马,都不重要......
沈云舒脸上闪过一丝涩意,七月七夕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好好的话让他说出来,怎么就变味了呢。
她想抽回手,尝试多次却纹丝不动,对面男人的笑容却越来越盛。
女孩脸颊绯红,面若桃花,慕北辰无意识地触碰她的手心,又忍不住轻轻勾了勾。
霎时间,红晕快速的爬上了沈云舒温软的耳朵,顿时心跳如雷鼓。
男人眼神灼热,女孩羞不自已,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车外忽而传来锣响和歌声,渐渐越发清晰,沈云舒为了掩饰羞涩,掀帘望向窗外。
两侧有峻宇高楼,灯火照天,她突然意识到,这条街应该是甜水巷,也就是赵青宸反复念叨的勾栏瓦舍之地。
“繁花似锦满目开,锦被冰冷空闲在。前生定是欠他相思债,今生废寝忘食,倚定门儿待,房栊静悄如何捱?”
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靡靡之音传入耳里,沈云舒觉得更难为情了......
她抿了抿嘴问道:“慕大人可有年少春衫薄的时候?我听说文人士子都喜欢骑马倚斜桥,看那满楼红袖招。”
慕北辰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眸灿若星辰。
“她们招不去我,沈小姐不妨试试,也许你一招,我就来了。”
“......”
车夫被车内的对话惊得心神不稳,没注意到前方的醉汉,待反应过来时人已到了眼前,赶紧急勒缰绳。
马车停下的瞬间狠狠颠簸了一下,沈云舒猝不及防地往前扑了过去,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慕北辰扶住心上人,闷笑着说:“沈小姐招人的方式真特别,慕某着实有点招架不住。”
沈云舒害羞的推开他,刚想说话,车夫一策马,马快速起步,车厢再次颠簸,她又重新扑回到男人的怀里。
慕北辰软玉温香抱满怀,由衷的感叹道:“西亭伯爵府的马夫车技不错,将来一起陪嫁过来吧。”
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