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容时从寮房出来,先安抚惊慌失措的爷俩:“有外人过来守卫会提前通报,定是自己人,岳父和宸弟不用担心。”
安亲王一想女婿说的对,自己今晚真是草木皆兵,立刻斥责儿子:“遇事就慌,你不会先动动脑子啊?”
赵青宸闷头说道:“父亲,你刚才喊的声音比我还大......”
“老子那是警觉性高!”
赵青宸: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一群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为首是一身便服的太子,身后跟着李赋、慕北辰、卫眭等人,人群最后还押了一群身穿军装的人。
崔容时躬身行礼:“臣恭贺太子殿下平安归来。”
瘦了一大圈的太子将崔容时扶起,叹道:“这一路能平安回来,多亏了宰相和各位大臣的鼎力相助,荆州北路官场之乱,远超吾的预判。”
李赋将人群后的一员大将提了过来:“我们在回程路上发现了带兵逃跑的张节度使,他随行带了流火炮,差不点把老子炸开花。慕大人,你快把这孙子带走,好好提审提审。”
慕北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听闻张节度使素来骨头硬,不拿出来点大理寺招待贵客的礼数怕是不行。魏源,叫上弟兄们先好好伺候伺候张大人。”
李赋:这么光明正大公报私仇吗?
崔容时:看来流火炮威力挺大。
张轩:我骨头不硬,你好好问,我肯定招!
躲在大殿门后的魏源听到慕北辰喊自己,立刻摇头晃脑的走出,来道:“我的大人,这次出巡匆忙,大理寺的好东西都没带出来,一会就只能先简单粗暴的上点刀枪棍棒开开胃。”
他向张轩笑着说:“张大人,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
慕北辰颇为不认可,拧眉说道:“官家一会还得提审,别弄的那么血腥,先把十个指甲拔了,再用点盖帛之刑就行。”
张轩听到把手指甲后立刻腿软,多亏两位侍卫扶住他才没倒下。
赵青宸见状热心肠的问:“什么是盖帛之刑?”
魏源耐心的解释:“就是行刑人含一口烧酒,一口气喷到桑皮纸上,再将受潮发软的桑皮纸盖到张大人脸上,然后桑皮纸就会变得贴服,将口鼻蒙的严严实实,将人活活憋死。不过张大人你放心,我手上有分寸,不会真把你憋死的。”
张轩受祖上庇荫,仕途顺遂,虽然是武官,但真没吃过什么苦,他高声大喊:“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魏源问道:“那我不屈打,你招不招?”
张轩:“你先试试看呐!”
李赋轻蔑的看着他,一个怂蛋还敢谋划这么多事,要不是今天时间紧,在寺庙不好见血,否则真应该让他吃尽苦头。
魏源觉得这个供应该不用逼,能挺顺利完成,他直接将人拽走干活去了。
他们在院子里的对话,大殿里面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又有两个官员默默起身,主动招供。
在一众唉声叹气的人群里,只有周郝琦眼睛炯炯有神,看到没,魏少卿三言两语就能成功逼供,谁还敢说他不厉害!
太子妃看着已经上头了的妹妹,暗自想,这种怂包你去逼供他都能招,有什么好炫耀的.....
随着夜幕越来越深沉,鄂州和荆州等地的案情越发清晰,大殿内的众人均一夜未眠,那些离开的官员也再未回来。
雄鸡唱晓,晨曦微现,仁宗再次回到殿内。
他沉重的说:“这一夜,朕痛心疾首,心碎不已。侯爷罢免了一个,六部尚书罢免了二个,侍郎罢免了五个,还罢免了节度使、知州、通判数人。外患未止,又生内忧,瓜都是从瓤里烂的,抓走那些是烂到根的,在座的你们就干净吗?你们有没有人敢拍胸脯跟朕说自己一身清?诸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都是百姓的官,却一个接一个变成了官老爷,你们对得起肩上的重任,对得起百姓的期盼吗?”
群臣跪下:“臣等有罪。”
仁宗深吸一口气:“朕也有罪,先皇将江山交给朕,朕却守成了这个样子,朕上愧于天,下愧于地!”
“今日启程回汴京,诸位爱卿也都回去认真想想,官要怎么当,主责主业要怎么做,莫让朕再失望。”
“是。”
江陵之行折损官员数十位,大臣们也都心有余悸,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得赶紧着手处理,不能再留下祸端。
出发车队都已准备好,众人收拾随身物品,准备离开承天寺。
每个获罪官员都有两个侍卫押解,跟在人群后方离开。
魏侯双手被缚在身后,低着头走出寺门,原本位列寺门一侧的侍卫突然冲出队列,直接一刀将其刺死。
由于距离太近,负责看守的侍卫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魏侯已倒地身亡,行刺的侍卫早就服毒,此刻也口吐鲜血倒地。
魏侯之死造成了不小的慌乱,崔容时赶紧向仁宗禀告。
“官家,魏侯遭侍卫行刺,已经丧命,那侍卫也自尽身亡。”
仁宗沉默了片刻说道:“看来还有大鱼没钓出来,这是恐魏侯反水,想来个死无对证。做过的事都会有痕迹,岂是想掩盖就能掩盖的,先将魏侯招供的事逐个排查,定能有其他线索。”
崔容时刚要退下,仁宗又喊住他:“张轩被金人手中《百官行贿录》控制的事一定要保密,大鱼未必只有一条,还需顺藤摸瓜。待回京,所有官员的行踪也要盯紧,看看谁在这个时候扫尾。”
“把水弄浑,鱼自然会跳出水面,到时候一起收网。”
“臣遵旨。”
所有车队启程。
初氏坐在车内大气不敢出,卫国公在不停的转动扳指,每次他想杀人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
她感觉危险在逐步靠近,这个男人真的能信得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