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整日带着大臣们以“走访”的名义游山玩水,所到之处均是莺歌燕舞,随行人都跟着乐不思蜀。
卫眭则趁乱于暗中接触当地的商贾和牙人,了解百姓和商人生活实况。
偶然间,他通过牙人找到了外邦商户集中居住的“蕃坊”,从外邦商人口中了解到市舶司不仅提高商税,还私下开设假作坊,以假充真销往其他地区。
如大食国的蔷薇水,广州本地没有蔷薇花,市舶司改用味道较淡的素馨香替代蔷薇香,因为售价更低,直接断了大食国的销路。
市舶司的暗箱操作让外邦商户叫苦连天,却丝毫没有办法。
慕北辰一方面深入接触程敏提供的走私货船,另一方面找来告御状的珍珠商人比对珍珠,确定程敏送予他的珍珠均为违法收缴。
经过十余日“花天酒地”的生活,太子终于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打算揭发广州官员欺上瞒下的罪行。
许是父子连心,仁宗接到太子奏报后直接将吏部和刑部侍郎以及掌管度支、户部、盐铁的三司使派到广州,共同督办此案。
太子算了算他们抵达的时间,派人向程敏传话,称自己这些天很尽兴,明日就要离开广州城,让他再办场欢送宴。
程敏接到通知后乐不可支的跟章成文说:“看吧,我们的小太子殿下玩的尽兴,临走还不忘再享受一次奢靡的宴饮,你们整日就会危言耸听。要我说,重金之下就没有干净人,连天子都不例外。”
近一旬过去都相安无事,章成文也放松了警惕,满心欢喜的随程敏赴宴。
为了给太子留下好印象,程敏将欢送宴办得前所未有的奢侈,席面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广州城的官员们谈笑风生,坐等太子莅临。
然而率先踏进宴厅的却不是太子,而是身穿官服的慕北辰和卫眭以及一众皇城司侍卫。
“将所有获罪官员缉拿归案!”
正在饮酒的官员们大惊失色,这是唱的哪出戏?
程敏立即站起来问道:“大侄子,你这是做什么?”
卫眭绷了许多天,终于可以放飞自我,满面笑容的说:“上次敢跟我们慕大人沾亲带故的犯人已经秋后问斩了,你这句大侄子放在大理寺都叫巴结上官,得加刑。”
而后他上前一步小声说道:“我们慕大人有个特点,越是亲眷他下手越狠,我劝你一会老实交代,千万别东拉西扯,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程敏硬着脖子问:“你们凭什么抓朝廷命官,我们犯了什么错?”
听到他的质问,卫眭笑的更开心了:“你们的错那简直是罄竹难书,投敌叛国、走贩私运,拉帮结伙、排除异己,以权谋私、贪墨公款,强取豪夺、收取贿赂,没半个时辰我都念叨不完,幸亏不用我写案宗,否则手都得断了。”
“那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慕大人前些日子还......”
卫眭立刻打断他:“欸,都跟你说了别跟慕大人攀关系,他那叫舍身投敌、大义灭亲,跟你们能一样吗?要我说,你们但凡有一个明白人,现在就应该站出来指认罪名,没准太子殿下还能给你们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程敏仗着朝中有人,直接了当的喊道:“我们不认!你说的都是欲加之罪,我们要告御状。”
慕北辰拿出仁宗钦赐御像高声说道:“官家在我们出行前言明,一切由太子作主,事急从权,可先斩后奏。刑部吏部和三司使已在正厅等着你们,坦白从轻,隐瞒从重,诸位大人,请吧。”
程敏顿时慌乱不已,没了主意。
章成文咬牙说道:“程大人,他们祸害同僚、专横跋扈,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先拼出个血路,以后才有机会到官家面前分辩。”
他们此次死罪难逃,无论如何都得先逃出去,只要人在就还有希望。
事已至此,程敏知道已无活路,大声喊道:“对,我们不能束手就擒,来人呐,来人!”
“......”
喊了半天,除了屋内零星的侍卫响应,外面都是静悄悄的。
卫眭掏了掏耳朵:“外面的人早就在你们胡吃海喝的时候被控制住了,你们不反抗咱们还能好说好商量,一反抗那就叫拒不服从、畏罪潜逃,罪名又得多一条,何必呐。”
“皇城司的侍卫们,咱们被程大人好吃好喝招待这么多天,也该礼尚往来了,手脚麻利点,把人都给我拿下!”
侍卫们一拥而上,这些整日泡在酒色里的官员根本不是他们对手,三两下就被捆成一团。
经过一整日的审问,慕北辰渐渐捋出头绪,广州城的官员们都跟土皇帝一样,个个专权独断、无视法纪,从上到下均是贪得无厌之人,少数正直的官员早就被他们排除在外。
市舶司尤甚,不少朝内官员都参与到走私贩卖之中,私售多年经营下来已经形成规模,一年获利竟等同于寻常小城的税收。
更让太子心惊的是,这些上层官员均与金人有交。
金国人这么多动作,究竟想搅弄什么?
比起商税的贪墨,慕北辰担心的却是边关,金人从中渔利颇丰,恐怕要再起战事。
“太子殿下,朝堂动乱,咱们得立即返程面圣。”
“即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