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姨娘的事上,沈云舒也存了私心,她想看看孙姨娘到底可不可交,有时候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子才是最疼的。
隔日早朝,仁宗让刘公公宣读最新调令,各州府官员均有所调整,让人诧异的是,居然有一些前期被贬的官员也榜上有名。
顿时大庆殿就炸开了锅,讨论声不绝于耳。
“衡州的知州不是前年被贬了吗,怎么又给提上来了?”
“还有康州防御使,之前不是说治下严苛,民心不聚吗,提谁也不能提他啊?”
“对对,里面还有陕西转运使,去年他因为写反诗被流放,怎么被安排做利州路防御使了?”
仁宗看着大臣们议论纷纷,心思非常不好。
涉及到官员的调降不单单是他自己作主,还要参考很多大臣的意见,有时候难免会被有心人左右。
今日的这份调令他提前征求了很多直臣的建议,对前期冤判、错判的进行了集中调整。
听着大臣们的你来我往,仁宗也看清了一部分人的派系,总有先己后国私欲重的人,怪不得忠臣良将屡遭陷害!
安亲王看着自家皇兄像猪肝一样的脸色,暗自腹诽,老人家毛病又犯了,什么都是别人的错,这些大臣们要不拉帮结派,兴许第一个被踢出朝堂的就是他们自己。
这就是朝堂,好人不长久,坏人遗千年,不好不坏最吃的开。
他站出来,高声说道:“皇兄知人善用,人尽其才,实乃明君所为。”
仁宗心里舒服了,果然还是皇弟有眼光。
刘公公:安亲王是有拍马屁的眼光。
崔容时也领着一众官员们下跪称颂:“官家英明。”
跟自家岳父走,多数时候都没错,极少数时候就算犯错了,那也都是无伤大雅的事。
几个有异议的官员们全线愣住,这么快就定调子了?他们还没正式发言呢。
“其他爱卿认为有何不妥?”
一个大臣梗着脖子说:“官家,名单里面的康州防御使和陕西转运使都是因为行为不端才被贬,才一年就复职,是不是太过于儿戏了?”
“朕已经查证他们之前遭奸人陷害,你独树一帜,是平日里跟他们有仇吗?”
大臣被仁宗一句话噎住,说句实话,他们还真有点私仇,否则也不能在大殿上揪着不放。
“不认同的官员们留下,其他人散朝。”
不相干的大臣们赶紧小步快走。
没看官家心情不好嘛,不要命了才敢提反对意见。
实际上仁宗的心情确实不好,他要推翻自己之前的论断,心里本就憋屈了,如今还遭到大臣们的质疑,这不是双重夹击嘛。
哼,谁敢质疑,咱们单练!
几位鹤立鸡群的大臣也反应过来这事不对,谁愿意没事挑战天子,又不是活够了。
他们立刻跪下表态。
“官家慧眼识人。”
“人尽其用。”
“用人不疑。”
“疑......疑人不用......”
仁宗:都跟我在这成语接龙啊!
“无事还不退朝。”
几人连滚带爬地赶紧跑了。
仁宗转而跟刘公公说:“他们一个个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刘公公小声回道:“官家,他们卯时就上朝,现在估计都还饿肚子呢。”
“那就是饿的闹心跟我拉呱呢。”
有道是吃饭不拉呱,酒醉不骑马,仁宗的方言也学地很溜。
——
新的调令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同时前期被捕官员要从严处置的消息也迅速席卷各大茶馆酒楼。
沈伯爷正在与忠诚伯喝茶看戏。
自打沈伯爷给薛琨介绍了官职,忠诚伯对他是极尽谄媚之能,事事言听计从。
忽然忠诚伯的随从走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伯爷,大公子被辞退回府了。”
忠诚伯大惊:“怎么回事?你再重说一遍!”
随从只能字句清晰的重说:“大公子被辞退回府了。”
忠诚伯脑袋嗡的一声,看东西都有些重影,缓了半天才问:“之前咱们不是给吏部侍郎送礼了吗,他怎么出尔反尔了呢?”
随从看了眼沈伯爷,心一狠说道:“大公子回府说卫国公触犯国法,听说要剥夺爵位,贬为庶人。新任的吏部侍郎本来是想卖慕世子一个好,现在卫国公府出事,他还哪敢沾边啊,连您送的礼物都一并退回来了。”
忠诚伯两眼发黑,表情痛苦,这求爷爷告奶奶谋来的职位,怎么说没就没了。
沈伯爷一听与自己有关,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贤弟,这个官职不成,咱们再走走其他门路。”
忠诚伯见罪魁祸首就坐在身边,赶紧起身,隔出几步的距离。
连吏部侍郎都不敢沾边,他还喝个屁茶啊!
“家中有事,我这就要回府,以后再聚。”
他刚想走,立即又回头说道:“以后还是别聚了,沈伯爷也别在外称我为贤弟,我担不起。”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生怕跑慢了让人看见自己与沈伯爷在一起。
沈伯爷心里很受伤,表情很失落,本来挺风光的亲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失魂落魄的走出茶楼,迎面正好走来安亲王和一众勋贵。
因女儿与安亲王走的近,平日里他也给自己几分薄面。
“安亲王好。”
安亲王看到沈伯爷跟自己打招呼,立刻倒退两步,像他身上有疫病似的绕道离开。
沈伯爷还清晰地听到他与别人说:“你们最近可得离沈伯爷远点,万一卫国公被定个抄家流放的罪名,那可是要连坐的。”
其他勋贵附和道:“是呀是呀,有多远咱们就绕多远,这事可得撇清关系。”
被众人像瘟神一样躲着的沈伯爷垂头丧气地走回伯爵府,曾经他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他们都翻脸不认人,实在太无情了!
刚进门,就有小厮过来传报:“伯爷,您快去寿安堂,老夫人有喜事要跟您说。”
沈伯爷唉声叹气道:“现在还哪有喜事,都是抄家灭族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