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
“慢点跑,慢点!”
“咯咯咯~”
“哎,你个臭小子,跑慢点,别摔着!”
凉王府的半山腰上,几名小孩子正围着立棵粗壮大树绕来绕去的转圈子,玩的不亦乐乎。
马灵儿这三位女子就跟在几个娃娃屁股后面,提心吊胆,生怕他们磕着碰着。
现在也就老大尘盼安长大了不用他们操心,景泰四年出生的尘盼安今年已然十一岁了,在一群弟弟妹妹面前是妥妥的大人。
其实尘岳一直觉得,男孩子是应该放养的,哪怕磕着碰着也无所谓,男子汉嘛,身上没点伤疤怎么行。
道理谁都懂,可这几位女眷哪里舍得看着孩子摔得鼻青脸肿呢。
“爹!”
“爹爹抱抱!”
唯一的女娃娃尘盼凝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尘岳的怀里,这一幕很容易让人心生疼爱。
“来,女儿乖,爹爹举高高?”
尘岳顺手一抱,轻轻一用力就将尘盼凝瘦小的身躯举了起来,脚步挪动,带着女儿在空中转圈圈。
“咯咯~”
“咯咯咯~”
尘盼凝笑的很开心,马灵儿她们更开心。
尘岳大部分时间都出征在外,像这种抱着女儿玩乐的场景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
这一幕应该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场景。
儿女成群,家人都在。
“你慢点,小心别摔着。”
马灵儿靠尘岳动作太大,紧张的在旁边跟着,生怕女儿被尘岳扔出老远。
“没事。”
尘岳乐呵呵的摆了摆手:“抱自己女儿还能有啥问题?”
尘岳一直把自己划在年轻人这个行列里,哪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儿女成群。
突然尘岳目光怅然,难不成自己已经老了?
一眨眼,三十多岁了。
“爹爹。”
“哎,怎么了?”
尘盼凝眨巴着大眼睛嘟囔道:
“好久没见到爷爷了,爷爷去哪里了啊?”
一旁的马灵儿鼻尖一酸。
尘知行生前对这个小孙女可是格外的疼爱,几个小孙子该教训还是教训的,唯独小孙女不舍的动一个手指头。
老人去世的这两个月里,尘盼凝隔三差五的就要念叨一遍爷爷,整天吵着要让爷爷抱,让马灵儿心疼的不行。
“呵呵。”
尘岳笑了笑,轻声细语的说道:
“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陪奶奶了,盼凝只要乖乖长大,以后爷爷就会回来看你的。
你要是不听话,爷爷就会生气的噢~那就不来看你了。”
“去看奶奶了啊~”
尘盼凝瞪着双大眼睛,拼命的点头:
“那凝儿一定听话,以后凝儿也要去看奶奶。”
“哎,这才乖嘛~”
尘岳喜笑颜开,狠狠的在尘盼凝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胡茬扎的女儿哇哇大叫,惹得几名女子哈哈大笑。
父亲虽然走了,但父亲走的很安详,尘岳没什么不知足的。
正如父亲去世前说的那样,娘亲一个人,太孤单了~
至于这几个孩子,就只能哄一哄了,等他们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王爷。”
徐洛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尘岳的身后:
“宋大人和薛都护到了,正在凉亭等您,还有诸葛先生也在。”
“来这么早?”
尘岳有些恋恋不舍的抱着女儿不撒手,嘴巴还嘟囔了一下。
“给我吧,你去。”
马灵儿从尘岳的怀中接过了女儿,轻声道:
“几位大人都是大忙人,别让人家久等了。”
马灵儿可是凉王正妃,三位大人都到齐了,肯定不是小事。
“好吧。”
尘岳无奈点头,用手指捏了捏女儿的脸颊道:
“凝儿乖,爹待会儿再来陪你玩~”
“好!”
尘盼凝娇滴滴的说道:“爹爹记得来找凝儿!”
“哎!”
看着尘岳一步步离去的面庞,一直面带笑意的马灵儿脸色惆怅,目光中充满了不舍~
她大概能猜到,几位大人到此为了何事。
……
凉亭中,尘岳见到了联袂而来的三位大人,白发苍苍的宋之鹿当先开口道:
“王爷这阖家欢乐的情形真让人羡慕啊,咱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得罪了得罪了。”
诸葛糊涂也轻声道:“实在不行,咱们先走,晚点再来?”
尘岳摆了摆手:
“宋大人,诸葛先生,你们几个又说笑了,正事还是要谈的,临走之前怎么也得见几位一面吧?”
薛天轻声问道:
“王爷,几位王妃可知道大军即将要出征?”
“不知。”
尘岳默默的摇了摇头:
“刚回来没两天,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们。”
几人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薛天他们能猜出尘岳的心思,先开开心心的陪两天家人,提前说了,一大家子又要带着一股离别的情绪。
尘岳不希望带着这种情绪陪伴家人。
难啊~
尘岳看着远处嬉戏玩闹的子女,轻声道:
“行了,几位都坐吧,咱们聊正事!”
“诺!”
三人纷纷落座,桌上还有刚刚沏好的茶,涓涓热气缓缓翻腾。
宋之鹿率先开口道:
“那咱们就捡重要的说,臣也不绕弯子了。
对燕大战中阵亡的将士家属都已经发放了抚恤,重伤、残废的士卒就由各地官府出钱治疗,尽可能保障他们的生活。
北斋书院中又新出来了一批学子,分批前往冀东、冀西四道主持各地政务。
官场上的事,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大战并未波及关内,所以各地民生安宁如初,眼下各郡县就等着秋收了,粮食一收上来就会由问天司统筹送往前线。
还有就是各地城防修缮一事,墨家众人已经赶赴各地边关,实地勘探城池受损情况,到时候臣会征召民夫,修缮好武关等几座重镇。
……”
老大人娓娓道来,北凉三州上百城,大大小小的事物宋之鹿信手拈来。
老虽老,宋之鹿做起事来可一点都不慢。
“蒽~”
尘岳点了点头:“这些事交给宋大人,本王很放心。
我们凉军做事,只有一个原则,要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将士和他们的家属。
任何人,不论出身、不论官阶,胆敢贪污阵亡将士抚恤银一个铜板,那就杀!
绝不轻饶!”
“诺!”
宋之鹿沉声应喝,他知道在尘岳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些阵亡将士。
尘岳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薛天:
“军中的情况如何?”
褚玉成不在,凉地的大小军务自然是薛天主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