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霄雷端详了一会儿看向张大道:
“此地可有地名?”
“有。”
张大点了点头:“此地名为风涛渡,是周边几十里内最宽最牢固的一座索桥。
往常时候,偶尔有来往的商队、百姓、猎户都习惯从这里过江。
当地官府也经常会加固,另外几座索桥则年久失修,鲜有人走~”
“风涛渡~”
谢霄雷念叨了一遍:
“古人为何选这个地方建索桥?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熟悉周边地势的张大应声答道:
“因为这里的山涧不宽,悬崖也不高,在这地方搭桥最省时省力。
这悬崖将军看着深,实际上不到二十丈,比其他地方好太多了~”
张二也点头附和道:
“没错,有些地方的悬崖高约百丈,就算是我们站在顶上往下看都会发抖。
那种地方想要修桥,简直是白日做梦。”
“原来如此~”
谢霄雷微微点头,沉默许久后问了一句:
“我想去山涧底下看看,有路可走吗?”
“有是有。”
张大点了点头道:
“咱们退到半山腰,往西面绕行,有条山林小路可以下去。
不过下面水流很急,将军想去看看?”
“带路吧。”
谢霄雷一挥手道:
“多看看,没坏处~”
谢霄雷的眼中似乎带着一点点疯狂。
……
“呼啦啦~”
“轰~”
“轰轰~”
在绕行了不少路之后,谢霄雷等人终于摸摸索索的来到了澜江岸边,山涧底下。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从山涧往悬崖上看,这高耸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
江水拍打岸边带来的水汽扑面而来,遍体生寒。
谢霄雷、司阳朔还有几名游弩手的精锐都有些愣神。
他们在北境关外见惯了黄沙漫天,这种景象对他们来说还是很罕见的。
张大虽是本地猎户,但毕竟也很少来山涧底下,喃喃道:
“风涛渡风涛渡,风起涛也起啊~”
“这江水,也太急了~”
司阳朔下意识的念叨了一句。
这条澜江果然如传言中一样江水湍急,哗啦啦的水花一路狂奔。
司阳朔不怎么会水,看到这江水忍不住的皱眉头。
“这水有多深?”
谢霄雷指了指湍急的江面问道。
张大挠了挠头,苦笑道:
“这小的也没有下去过,但应该不深,以前听过传言,有胆子大的商队会徒步涉水而过。
能徒步,想必没多深。
只不过……”
听到能涉水而过,谢霄雷的目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只不过什么?”
张大苦笑一声:
“只不过他们的结局都不太好,基本上都是人亡货失,因为这水流太急了,人在下面很难站住。
反正我们在这山林里待着这么多年,这风涛渡淹死人的事每年都会听到。”
司阳朔愕然道:
“那还真是个吃人的险地啊~”
“原来如此~”
谢霄雷目光微眯:
“风景虽好,但也不是个等闲之地。”
……
忙碌了一整夜的谢霄雷等人总算是返回了军营,一回来就把边栾叫过来议事了。
当然,最熟悉周边地势的张家兄弟二人也在场,说不定能帮一些忙,问天司推荐的人选,总不会错的。
现在凉军急于过江,谢霄雷这边是半点时间也不敢耽搁。
边栾迫不及待的问道:
“怎么样谢帅,索桥有没有可能在不引起对岸的注意下强攻下来?”
“很难。”
谢霄雷的面色极为凝重,指着地图说道:
“驻守在索桥东岸的陇军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十号人,收拾起来很简单,但想要悄无声息的全部解决,难上加难。
但凡被对面的陇军察觉到一点点异样,咱们就会前功尽弃。”
边栾皱眉道:
“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咱们找个深夜,偷偷摸摸的过去抹了他们的脖子,然后换上陇军的军服过索桥。
这样应该有机会。
虽然冒险了点,但眼下我们想不出其他办法。
谢帅,让我去吧,给我三十名好手,足够了!”
谢霄雷眉头紧锁,没有下决心。
张大小心翼翼的说道:
“各位大人,东岸的士卒,是不能去西岸的。”
“什么?”
不管是谢霄雷还是边栾、司阳朔,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这位朴实的猎户。
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自己人都不能过桥?
张大苦笑道:
“军营刚建的时候我们兄弟两去干过几天劳力,听到那些当兵的自己说的。
东岸的士兵是轮流换防的,只有西岸的士卒过来了,他们才能回去。否则东岸的士兵是不能主动去西岸的。
现在来往的百姓商队也过不去这座索桥,除非能拿到原崇道境内高官的亲笔文书,还得被搜身。
反正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肯定是过不去的,哪怕只是接近东岸的哨卡都会遭遇陇军的打骂。”
张家兄弟两面带苦笑,很明显他们在这伙陇军的手下吃过亏。
“这个许开,还真是阴险狡诈。”
连谢霄雷都不得不佩服许开的手段了。
这样一来,哪怕凉军悄无声息的攻占了东岸的哨卡,也不能走索桥过江。
一上桥就会被对面的陇军察觉,随即就会遭受一波波密集的雨箭。
边栾的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得亏张家兄弟两知道这个情况,不然到时候己方偷袭东岸,一定会暴露。
一旦索桥被陇军断掉,那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等于东岸的这些士兵半只脚踩在鬼门关上,只要有凉军进攻他们必死无疑。
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示警。
司阳朔一脸悲观的看向了谢霄雷:
“谢帅,这下是真不好办了。”
“不一定啊。”
谢霄雷的脸上闪过一抹凌厉:
“既然索桥我们过不去,那就不过了。
我们从山涧底下涉水而过!
只要能过江,咱们可以沿着悬崖峭壁或者深山老林一路摸上西岸的桥头。
然后东西两岸同时发动袭击!
这是唯一的办法!”
司阳朔面色一惊,愕然道:
“谢帅,这风险太大了,咱们今天也去看过了,那么湍急的水流,人在里面很难站立,稍有不慎便会溺水而亡。
咱们军中士卒都是北境人,熟悉水性的少之又少,十几二十丈宽的澜江,会吞掉无数兄弟的命!”
“不同意,谢帅,这个建议我不同意。”
边栾也连连摇头:“太冒险了,压根没有过江的可能。”
“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谢霄雷反问道:
“那些商队也算是本地土着,熟悉地势,他们为什么愿意冒着丧命的风险渡江?
蒽?
做生意的,难道会是傻子?”
谢霄雷这一问还真问住他们了,一个个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