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好几天,天气在一点点的变冷。
寒风呜咽,冬风拂拂,早晨起来霜露漫天。
换做北境,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天寒地冻,老百姓都不太爱出门了。
天气虽冷,但是大陇朝的皇帝心里却觉得暖洋洋的,一点也不觉得疲惫。
因为天门谷、泉南关、包括苍狼山脉三处战场都有好消息传来,打残了天狼军、右骑军,还斩杀了凉军大将,这样的捷报足够让所有人精神振奋。
一直以来陇军对于凉军铁骑都无计可施,但这次第五心柔可是让满朝的大臣都开了眼,原来中原士卒面对凉军骑兵也可在野外战而胜之。
宇文星辰终于也有理由堵住朝中大臣的嘴,将这位兵部尚书留在京畿道领兵,至于陇西道那边就交由独孤承业与凉军对峙。
纵观各处战线,陇军的兵力优势极为明显,唯一欠缺的就是与凉军的野战能力,当然,他们有一位兵部尚书,足以扭转这样的颓势。
随着凉军兵败,损兵折将,京畿道南充城一线的战事也趋于平静,似乎那位白衣鬼才并不没有短时间内找回场子的打算。
……
天狼军驻地,副帅史宏在床上躺了十来天之后总算是能自己下床走路了,只见他颤颤巍巍的走到书桌旁开始翻阅这些天的军务。
虽然挨了一顿军棍,但是褚玉成没有剥夺他天狼军副帅的职位,大家也明白,天狼军这支主力,最后还是得有史宏来主管。
一名伺候在旁边的校尉嘟囔道:
“将军,褚都护下手也太狠了,一点也不体恤将军。”
其实史宏挨了一顿军棍,天狼军上下怨言颇多。
他们觉得史宏就算再不对,毕竟也是天狼军副帅,刚刚一场大战还死了这么多人,三十军棍实在是有点多了。
这不,这名校尉又在史宏的耳边抱怨了。
“住口!”
史宏皱着眉头喝了一句:
“三十军棍是依军法行事,你从军这么久,不知道军法不可违吗?
褚都护打我,何错之有?
我告诉你们,军法就是军法,你们这些家伙谁再敢说褚都护的不是,老子活劈了你们!”
校尉缩了缩脖子,应了一声:
“属下知错。”
“行了,你也别在这杵着了。”
史宏摆了摆手道:
“老子又不是残废,倒个茶还是能做的,你去军营里看看,好生照看伤兵。”
“诺,属下告退!”
帐中随之回归平静,史宏抱着书桌上厚厚一塌书信挨个翻看起来。
他卧床这么多天,军中只有重要事务汇报到他这里,现在他得抓紧时间了解军中的情况了。
“能下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入了史宏的耳膜,明显有脚步声迈步入帐。
史宏想也不想就站了起来,躬身道:
“末将参见褚都护!”
时隔这么多天,褚玉成总算是来看他了。
一身白袍的褚玉成打量了一眼史宏的伤势,随意的坐在一旁说道:
“心里有怨气?”
“不敢!”
“真没怨气?这些天本将军可是听说你们天狼军中怨气颇重啊。”
褚玉成翘起了二郎腿说道:
“实在不行,我给史将军道个歉?”
“褚都护别开玩笑了,那些士卒们知道个什么,您别往心里去。”
史宏低下头说道:
“褚都护教训的是,无凭无据,岂能怀疑军中同袍?”
“得了吧。”
褚玉成撇了撇嘴:
“你小子的性格我还不清楚?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说的再好听,心中肯定还是在想谁才是那个内奸。”
史宏默不作声,有些憔悴的脸上带着些许落寞,这般模样明显是默认了褚玉成的话。
不管如何,他还是坚信军中有内奸。
“行了,聊点别的。”
褚玉成岔开了话题,问道:
“天狼军的兵源补充的怎么样了?”
“回褚都护。”
史宏沉声道:
“冀西道的一千新兵已经补充入军,正由几名校尉带着操练,他们的弓马还算娴熟,稍加训练就能用。
除去战死的、重伤不能再战的,现在天狼军合计有五千六百四十三人。”
总数万人的精锐骑军,一战下来只剩不到半数,也怪不得史宏会在帅帐议事时当面顶撞褚玉成,没办法,心里难受啊,必须要发泄出来。
所以冀东冀西道的新兵都优先补充给了天狼军,步文山也是从右骑军中选了一批好马送到天狼军中。
要知道,一支打残的天狼军和一支满员的天狼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战力。
“不错,看来你还知道管管军中的事。”
褚玉成微微抬头看着史宏的眼睛:
“能骑马吗?”
史宏有些疑惑,但还是肯定的回答道:
“可以!”
“那就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去哪?”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诺!”
……
十余骑高头大马一溜烟的出了凉军大帐,直奔二三十里外的南充城而去。
骑队入城,晃晃悠悠的进了城中的将军府,带路的褚玉成目标极为明确。
一路上史宏都很疑惑,眼下凉军的主力都在城外安营,褚玉成为何带他返回南充城?
现在的南充城更像是凉军的后备基地,军粮军械以及援军步卒都会在这个地方停留然后运往前线。
当二人走进府内议事厅的时候,史宏看见了一道背对二人的坚毅身影。
这道身影史宏再熟悉不过了。
史宏面色陡变,毫不犹疑的抱拳喝道:
“天狼军副帅史宏,参见王爷!”
身穿黑袍的男子转过身来,正是凉王尘岳。
谁都没想到,远在陇西的尘岳竟然在这种时候赶到了京畿道前线,史宏整个人的愣住了,因为事先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尘岳平静的看着史宏,只说了一句:
“天门谷这一战,辛苦天狼军的兄弟们了。”
仅仅这一句话,就让史宏眼眶湿润,嗓音颤抖的回答道:
“我大凉边军,此生只愿马革裹尸还。
一死而已,有何惧之!”
“好样的。”
尘岳微微点头:
“没有辜负史老将军和栾将军对你的教诲。”
尘岳在屋中缓步走着,轻声细语的说道:
“当初我在幽州的酒馆里遇到你,你那时还是个纨绔子弟,现在呢,你已经是独掌一军的主帅了。
栾老将军在最后关头让你带兵突围,不是想保你这条命,他想保住的是天狼军的未来,是幽州野战骑军的未来。
你要明白,老将军于你,于我,都是前辈。
你要懂老帅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