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大军越过那早已被填平的陷阱之后,无数云车、竹梯贴在福州的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先登营士卒蚁附般攀城,声势浩大。
夜潇潇和池集两人并没有立刻攀城,而是在城脚下开始指挥攻城。
因为他们知道最后的攻城时刻还没到来,等城东的奇兵杀进城中,才是对守军的致命一击。
城头上的火油、檑木、滚石不断落下,但是先登营士卒毫不畏惧的向上攀爬。
如此凶悍的攻势让福州守军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士卒的脸上都透露出一丝紧张。
赵中天看着前方的攻城大军有些目瞪口呆,砸吧了几下嘴没说出什么话,如今凉州军的战力比他当初在边关见到的更为可怖。
要知道天狼一战打完,凉州老卒损失惨重,只能招募新兵,这就是尘岳一手组建起的凉州新军吗?
他的眼光扫过身前负手而立,浑身披甲的尘岳背影之时,心中生出了一丝畏惧。
“此子当真可怕!”赵中天心中暗叹道。
攻城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先登营士卒已经伤亡了数百人,尘岳转头看向站在步军方阵最前的朱天和。
朱天和的视线正好也投了过来,四目相对,尘岳轻轻点头,目光如炬。
只见朱天和身上的披风一扬,伸手抽出腰中凉刀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看着前面站着的一排步军校尉和千夫长们朗声喝道:
“难道我凉州步卒只有先登营悍不畏死吗!”
“嚯嚯嚯!”
“可有人敢与先登营比比谁更胜一筹!”
“轰!”
为首的十余名军官整齐的踏前一步,战意盎然的看着朱天和。
这些都是朱天和执掌凉州步军后物色出的将才,在这次平叛的战事中众人也证明了没有辜负朱天和的期望。
“好!”朱天和满意的看了众人一眼,凉刀一挥:“先出五千人攻城,每一个时辰轮换一次,保证士卒的体力!”
“诺!”
随即从步军大阵之中迅速掠出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分成十几个小方阵涌向城墙,加入到攻城的行列中。
随着攻城士卒增加,而且都是生力军,南门守军的压力大增。
几乎每一处城垛每一丈城墙都需要派人防守,偶尔已经有几名凉州步卒能够跃上城楼展开近身厮杀了。
双方激战了数个时辰,天空中的点点雪花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冬季的夜晚来的特别快,现在太阳已经开始缓缓落山,天地间变得渐渐昏暗起来。
周巍然的脸色阴沉,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凉州军与以往不同的来势汹汹。
第一天正式攻城凉州就压上了所有兵力,而且攻城毫不停歇,根本不给守军喘息的时间。
“将军!”一名副将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这攻势太强了,需要调援兵了!”
副将手中的刀还在滴着血,刚刚他亲手斩杀了两名跃上城楼的凉州军卒。
周巍然抬头看了看城外凉州军的大阵,大雪和天色让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咬了咬牙说道:“让南门的两千预备队上城!东门的三千人先不要动!坚持到天黑他们定会退军!”
“诺!”副将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有了两千援军的加入,坚持到天黑肯定没问题。
城外的将台上也有些看不清攻城大军的情况,赵中天目光疑惑的看着身边毫无撤军之意的凉州众将,心想难不成他们要夜间攻城?
在下午这半天内,丁汇也随时派人送来西门的战报,攻城大军的伤亡依旧很大,但是给城楼守军的压力也比以前大的多。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扬州军服的士卒大步走上了将台,在赵中天身旁沉声问道:“将军,丁将军询问天色已黑,是否暂停攻城,撤军回营?”
赵中天苦笑了一下,这他现在可做不了主啊,于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尘岳。
尘岳偏过头来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凉州士卒决不撤军,赵将军您自己拿主意,不过我要提醒一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赵中天的面皮微微一抖,心里急速得盘算了一下。
他就是白痴也看的出来今天尘岳是铁了心要攻下福州了,要是此时自己撤军了,不就半途而废了吗?到头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通了这一点,赵中天转头盯着来卒恶狠狠的说道:“传令大军,继续攻城,怯战者杀!”
“诺!”
昏暗的视线里,尘岳的嘴角微微一翘,他就是要逼着扬州军和自己一起攻城,否则对方西门的军力就会腾出手来支援南门。
北门外的唐兴安则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他见凉州军的攻势一刻也未停止,自己也就继续派兵攻城。
天色已黑,当凉州军中亮起无数火把之时周巍然就知道凉州军是要夜间攻城了,此刻他的心中终于是出现了一丝慌乱,今天难不成就要玉石俱焚吗?
南门的守军激战一天,已经有些力竭,而且守卒损失颇大,已经有近两千人战死城头,这还仅仅是一个南门的损失。
要是再这么打下去福州城真就有点危险了,周巍然的心中开始冒出了调东门守军参战的念头。
福州城的三面都激战了一天,可谓锣鼓齐鸣,杀声震天,相比之下东门却显得格外寂静,不见一丝动静。
夜色之中,七千凉州步卒依旧藏身于大山之中,为首的厉拔天和李慕寒身上已经有了一些积雪,脸冻得微微发红。
一阵稀疏的脚步声响起,几名士卒从黑幕中钻了出来,脸上带着点欣喜。
“将军,冰面已经有数尺厚,足以让大军通行。”
厉拔天的嘴角翘了起来,站起了身子扭了扭腰,转头对着李慕寒说道:“慕寒兄,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厉兄保重!”李慕寒神色一凛,双手抱拳:“我随后就来!”
“走!”
厉拔天振臂一挥,两千先登营士卒顺着山中小道叫向着已经结冰的湖面涌去。
“嘎吱。”
厉拔天一脚踩在了湖面的积雪之上,足足有两尺深,用力的跺了跺脚,冰面纹丝未动。
先登营士卒冒着漫天的大雪就向东城墙奔去,背后雪白的披风与皑皑白雪融为了一体。
没一会儿大军的身影就消失在李慕寒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