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郎毅府中一路逃出的尘岳和褚玉成两人哈哈大笑,步履轻盈,似乎两个人刚刚是将老将军戏耍了一下,颇为得意。
“你想的真没错,不是你亲自来一趟,郎老将军怕是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史将军受伤不重,倒没这种念头。”褚玉成止住笑容的说道。
“唉。”尘岳叹了口气道:“凉幽两地的这些将军啊,一直以率军冲锋为做将军的本份,如今老将军就算身体恢复,充其量只能稍微骑马慢行,这冲阵是不可能的事。其实他们都有个误区,指挥作战的经验更是弥足珍贵的,北凉道人才济济,不需要他们一直冲锋在前。”
“呦?北凉侯如今又是这种想法了?那你领军冲阵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褚玉成戏谑道。
要说亲自上阵,次数最多的就是这位北凉侯了,从一个大头兵开始,到如今的北凉侯,尘岳上马作战的次数数不胜数。反倒是褚玉成冲阵的次数较少,大部分都在军中充当军师儒将的身份。
尘岳白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我还年轻,郎将军多大岁数了!”
“那你也是北凉侯!”褚玉成反击道。
“你闭嘴!”尘岳气急,自知理亏。
“哈哈!”褚玉成仰头大笑。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从远处跑了过来,低头道:“将军,那位被活捉的西胡部主帅铁龙醒了!”
尘岳眼睛虚眯了起来:“还真醒了,知道了。”
亲兵弯弯腰退到一旁。
铁龙自从挨了项翦结结实实的两拳之后一直昏迷不醒,在尘岳的心里,这个铁龙或许还有一点用处,所以就命医官全力救治,没想到还真给救活了。
褚玉成翻了翻眼皮:“这个铁龙你留着是想?”
这位白衣鬼才深邃的眼眸中似乎看透了尘岳心中所想。
尘岳咧了咧嘴:“你猜的没错,我想让他替我们效力。”
“安插进草原内部?”褚玉成反问道。
“哈哈,你真是了解我。”尘岳大笑一声:“如今燕戎内乱平息,内部有什么动向我们一概不知。未来我们还要准备辽东战事,一旦开战短时间内就不会结束,我可不想到时候陷入两面作战的境地,最起码要知道一些草原内部的动向早做安排。而这个铁龙就是一个不错的棋子!”
褚玉成了然,和自己心中猜测的几乎一样,但旋即轻声道:“有把握吗?他手下的一万士卒才刚刚被我们诛杀殆尽啊,而且听说他也是个虎将,不是轻易折服之辈。”
这一点从西胡部大汗战死,铁龙都没投降就能看出来。
尘岳负手而立:“可以试试,他和马尔哈、吐贺真两人不一样,算不上部族的首领,只是被逼无奈才逃到此处。若是他能为我们效力,日后让他当上西胡部的大汗也未必不可!”
“嚯,你这诱饵抛的真大!”褚玉成的眼中精光一闪,没想到尘岳会抱着这种打算,在濒死之际给铁龙这么大一块蛋糕,怕是十有八九能成。
“走,去看看!”尘岳大手一挥,便向前行去。
幽州城的一处病房内,曾经在战场叱咤风云的西胡族大将军铁龙一脸颓废的躺在床上。
还有丝丝痛意从额头上传来,淡黄色的药膏敷在伤口上,身体其它部位倒是没什么重伤。
铁龙脸色苍白,脑海里空空荡荡的,草原上已经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地,带出来的一万骑军全军覆没,自己又被俘,往后的日子要是不被杀,就只能像狗一样的活着。
想到这里铁龙就是满心的不甘,他是一个高傲的人,不想这样寂寂无名的死去。
“嘎吱!”
在铁龙沉思之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两道人影迈入其中。
铁龙偏头看去,这两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两人都气度不凡,而且有些年轻。
尘岳两人走到病床前,打量了几下眼珠子不停转悠的铁龙,微微一笑。
铁龙脸色漠然,此刻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褚玉成平静的道:“铁将军,介绍一下。我是北凉道都护使褚玉成,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北凉侯领北凉道节度使尘岳尘将军。”
铁龙的眼中闪过一抹惊疑,这两个官位他有一些耳闻,貌似是边境上的两个大官,可是这也太年轻了。
“两位找我何事?要杀要剐,我铁龙悉听尊便。”铁龙面无表情的说道。
尘岳拉了把凳子坐了下来,轻声道:“要是想杀你,你现在还有机会躺在这和我们说话吗?”
“哼。”铁龙冷哼一声,丝毫没有身为俘虏的觉悟:“那你们想干什么?”
尘岳理了理身上的黑色衣衫,似是很随意的说道:“想让铁将军为我北凉道效力!”
铁龙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尘岳,随即放肆的笑道:“哈哈,你当我铁龙是什么人?我虽然兵败被俘,但我有自己的骨气!要是你们抱着这个想法,我觉得还是一刀杀了我吧!”
铁龙的语气极度不屑,眼光中带着一抹自傲。
尘岳和褚玉成对视了一眼,似乎对铁龙现在的反应早有预料。
尘岳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句一句的说道:“西胡族一向居住在草原深处,和大周边境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貌似燕戎才是你们西胡族落败的元凶吧。”
铁龙一时语塞,尘岳说的倒是实话,西胡族距离边境颇远,很少会到边境劫掠。要不是内战失败,铁龙也不会跑到这边来。
“可你们杀了我手下一万部众这是事实!”铁龙有些不服气的喝道。
尘岳脸色一寒,紧盯着躺在病床上的铁龙:“我北凉道边军在陀平谷,在天狼平原也有近万士卒殒命!是你们近期一直侵扰凉幽边境,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尘岳突然的语气骤变让铁龙心头一颤,刚刚还很平和的年轻人身上涌现出一股杀意。
沙场征伐的铁龙对这种气势再清楚不过了,不在尸山血海里滚几趟是没有这种杀意的。
铁龙阴晴不定的看了尘岳两眼,这位年轻人怎么会有这般浓厚的杀气,但尘岳说的话他也没法反驳,貌似是自己先来劫掠的。
屋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