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三年的夏季一天天流逝,头顶上的骄阳由盛转弱,开始有了逐渐入秋的迹象。
北境风沙之地依旧是艳阳高照,但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已经舒适多了,微微秋风开始给大地上送来一丝凉气。
但不管是老百姓还是那些在军营里当兵的大头兵并不希望秋季来临,他们宁愿每天都是盛夏酷暑。
因为天气转凉就意味着大战又要再度开始。
……
寿延道首府、寿春城
城外一望无际的原野中摆下了整整齐齐的两座军阵,背靠城墙的就是吴军,另一边人头攒动的就是陇军。
两军阵中都升腾起了浓郁的杀气,大战一触即发。
北境的战场分为辽东、北凉两处,而江南战场同样分为南北两条战线。
青扬一带就是北线,两边主力云集,凌宫、第五心柔亲自坐镇,这里是两军交战的重头戏,南线战场同样是双方争夺的重点,在连绵数百里的战线上反复拉扯。
吴军这里自然是兵部尚书赵家赵中天领兵挂帅、陇军则是南疆道节度使阮志雄坐镇一方。
一个月前的盛夏之际,赵中天突然发兵,奇袭寿延道首府寿春,陇军猝不及防,顿时溃败。
自此,寿延道的大半疆土都被握在了赵中天的手里,这对吴军来说是一场难得的大胜。
丢城失地的陇军自然心有不甘,阮志雄直接集结大军、卷土重来,誓要夺回寿春。
放眼广阔的战场,吴军这里气势正盛,那一场大胜大涨军心士气,以往难缠的陇军在他们眼里也不那么可怕了。
陇军虽败,但是抱着复仇之心而来,同样杀气腾腾。
吴军阵中立起了一座高高的将台,刚刚取得一场大捷的赵中天满面红光的坐在将台中央,春风得意。
他一直觉得自己满腹才华,对于带兵打仗有天纵之才,只不过一直没有发挥出来。
这次寿春大捷让他好好的扬眉吐气了一番。
两排武将恭恭敬敬的坐在两边,神情肃穆。
这些人有江南各大世家出来的嫡系子弟、也有这两年在军中一步步攀升上来的平民武将,乍一看颇有人才济济的意思。
赵中天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陇军大阵,喃喃道:
“唔~陇军的气势不弱啊~”
“大人!”一名武将抱拳道:
“将士们摩拳擦掌多日,早就等着和陇军一决高下了,咱们战吧!”
“对!”
“战吧!”
众多武将齐声附和。
“好!众将军有战心,此战我军必胜!”
赵中天朗声高喝:“传令,开战!”
“诺!”
“传将军令,开战!”
“咚!咚!咚!”
隆隆战鼓声刹那间传遍全军,酝酿许久的杀气在这一刻升腾到极致。
十余骑快马飞奔而出,怒喝声将赵中天的军令传向了四面八方:
“将军令,开战!”
“传令,前军出击!”
“嚯,前军出击!”
“轰轰轰!”
“进攻!”
一座座步军方阵迈步而出,整齐的行军队列很有威势。
和北境战场不同,中原这里更多的还是步军交战,为数不多的骑军往往被当成奇兵使用,用来一决胜负。
“进攻!”
“嚯嚯嚯!”
步军方阵基本上都是五百到一千人上下,前排士卒手持圆盾,中间全都是枪手,在后面就是短刀和弓弩互相搭配,很有条理。
两年前中原大乱刚刚开始时,大部分的军卒还都是连号鼓都听不明白的乌合之众。
两年后的今天,这成千上万的军卒已然蜕变成了老兵,满身杀气,不少人的身上还带着以前留下的伤疤。
当然,新兵蜕变成老卒的背后是无数的中原男子战死沙场,成为荒野中的一堆白骨。
自古以来,战争都是这么残酷。
陇军这里不甘示弱,也是一座座步军方阵迈步而出,喊声震天。
“弓弩手预备,放箭!”
“放!”
“嗖嗖嗖!”
“嗤嗤嗤~”
“啊啊啊~”
“杀!杀啊!”
“杀啊!”
两军交战的方式逐渐从弓弩变成长枪,步军交战没有太多的花里胡哨,就是排成阵型推进战线。
哪边的士卒更勇猛、哪边的长枪更锋利、哪边的盾牌更坚硬,都会成为影响战局的关键因素。
“杀啊!”
“噗嗤噗嗤~”
“啊啊啊~”
不断有士卒倒在血泊中,然后会有新的步卒补充上来,人命如同草芥一般在金戈铁马的洪流中快速流逝。
可不管是赵中天还是陇军阵中的阮志雄,脸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一幕他们见过太多太多次了。
若是稀罕人命,还打什么仗?
小半个时辰后,赵中天再度挥了挥手:
“增派五座方阵,压制陇军攻势!”
“诺!”
“咚咚咚!”
“杀!”
伴随着一阵阵战鼓声,又是数千吴军行出了大阵,投入到惨烈的战场中去。
但是赵中天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战场,而是时不时的朝陇军阵中看去。
战场上的步卒不管是一万还是两万,赵中天都不怕,这些兵马和他交手很多次了,不足为惧。
真正能让赵中天打起精神对待的只有那支步拓卒、那座南疆枪阵。
这两年来赵中天可没少在步拓卒的手里吃败仗,来来回回打了这么多次,愣是没有好办法能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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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南疆枪阵一出现,赵中天都不得不派出数倍兵力与之纠缠,很是伤脑筋。
“杀啊!”
“噗嗤噗嗤!”
“啊啊啊~”
战场上的喊杀声震耳欲聋,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两边都在不断的增兵,战斗越发激烈。
但赵中天一直没看到南疆枪阵出现,心中越发的疑惑。
那可是阮志雄的底牌,怎么一直没使出来呢?
“报!”
“报!”
就在赵中天疑惑之时,一名军卒火急火燎的从将台下冲了上来,一不留神还摔了一跤,恰恰好跪倒在赵中天的面前。
赵中天眉头一皱,冷喝道: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大,大人。”
军卒哆哆嗦嗦的说道:
“咱们布置在寿春,寿春城后方的两座军营全被陇军攻破了。
步拓,步拓卒正在向战场杀来。”
军卒满脸的惶恐,说话都不利索了。
“什么!”
赵中天以及一众武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