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骡子挥动枣阳槊,没头没脸地打来。小太监不屑地执枪一挡,槊被架往一旁,尚未等青骡子第二槊过来,小太监“唰唰唰”连出三枪,青骡子就有些眼花缭乱,小太监的枪法不合规矩,有些不讲理尽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章法。他也想以牙还牙来者,也来个以快制快,奈何使槊是个力气活,只可砸、击、撞,不能捣、捅、戳。七八个回合下来,青骡子头顶腿心、前胸后背已是冷汗淋淋,一个劲地直后悔当初拜师学艺时用错了家什。而小太监仍旧一枪紧似一枪,前捅后扯,枪头尤如蟒蛇出洞,招招皆在要命之处。青骡子此时方才明白,本来是他要取人之性命的,未料想人家也要取他之性命?他本想高喊一声“爷爷饶命”,没准还能多活几年。可惜多年养成的习惯,都是别人尊他为爷,何时让他当过孙子?嘴硬屁股软,吃亏的自然还是自己。青骡子死打硬拚,小太监游刃有余,又过了数招,青骡子已是强弩之末,被小太监猛一枪剌去,枪尖进入肚腹,回来时带出肠肠肚肚若干。青骡子大惊,扔槊捧腹,一头从骡子上栽下,临死前惨吼一声“我不服”,便伸腿咽气一命归西去了。
青骡子手下的“队伍”,尸首都不来抬,发一声喊,欲作鸟兽散,被小太监在后面喝住:
“过来,把这个拉走,卫生搞干净了再走!”他指了指青骡子的尸身。
喽罗兵哪个敢不听不从?
雪儿小姐一纵身跃上小太监的马背,面贴面和他合骑在一匹马上,依在小太监怀里撒娇说:
“官人,你真行!”
小太监不以为然地笑笑说:“娘子,这算啥?当年赵子龙长坂坡杀曹兵,七进七出,那才真是英雄到了用武之地,可惜我没赶上那年头……”
雪儿莞尔一笑,埋怨道:“官人,咱俩的戏还没唱哩!刚出场就让人给搅散了……”
小太监吻了爱妻一口,笑道:“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待会儿加倍还你就是。”
上官老头儿高兴得手舞足蹈,高声宣布说:
“全山寨放假三天,张灯结彩,燃放花烛,敲锣打鼓,为新姑爷庆功贺喜!”
全场欢声雷动。
“老爷快看,山下又来了大队人马!”寨墙头上巡逻的士兵朝下喊道。
小姐撅起小嘴说:“不管他,官人。剩下的垃圾让大姐丈二姐丈他们先支应一会,咱俩回房歇歇去。”
小太监笑道:“娘子,这些乌龟王八都是冲我来的,索性让我也过一回杀人的瘾!”
“官人当心啊,来者可能是另两匹骡子!”小姐下了太监的马,回身嘱咐道。
来者正是骡子哥们。
青龙山寨有三位寨主,按顺序排列老三青骡子罗世瑜为大寨主,老大灰骡子罗世富、老二黄骡子罗世贵哥俩为副。也不是老爹偏心眼向小的,论本事武功,老三比两位哥哥强出一筹。三弟兄不重农事,专一靠横征暴敛、敲骨吸髓、欺行霸市,横行乡里为能事,山民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纷纷叫苦不迭。哥几个仗着自己聚敛来的不义钱财,招兵买马,不断向外扩充实力,附近几处小山寨统统已被他们降伏。双龙山寨之所以还未到手是因为老三看中了上官雪,几次提媒不允,青骡子欲要强攻,老大老二不肯,劝兄弟忍耐几日,找个机会再下手不迟。老上官虽是年事已高,但他头上还罩着个官府封的镇长官衔,出师有名才好,因而事情就耽搁了下来。上官雪公开比武招亲,激怒了老三青骡子罗世瑜,按他的脾气性格,当晚就要来双龙山寨伐兵问罪的,只因青龙山到双龙山中间隔了一条大河,夜渡不便,所以才推迟了一宿。青骡子刚下头一拨渡船,不等哥哥们聚齐便匆匆上山,以为拿下上官父女等同于裤裆里摸卵子,一抓一个准的,谁知碰上高手小太监,枉送了性命。老大老二刚到山下,就与落荒而来的散兵相会。哥俩抱着老三的尸体大哭一场,发誓要为兄弟报仇。
俩骡子通红着眼睛,合力齐心,夹攻小太监。潘又安不慌不忙,左来左挡,右来右击。不出十个回合,俩骡子毙命,丧身于小太监的枪下,齐齐追赶兄弟去了。
老上官大喜,趁势发兵,一举拿下青龙山寨,自此天下太平无事。
小太监再入洞房已非昨日可比。
旧戏新唱,老调重弹。小姐扳着小太监的双肩,娇吟一声,呼道:
“冤家,你就算真是太监,我也爱你!”
小太监稍一愣神,噗哧笑说:“傻瓜,我若真成了太监,你还爱我什么?”
小夫妻俩缠绵一夜,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