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南阵瞬间,脖颈处已然多了一抹凉意,那柄闪着寒光的短刀就直直抵在周远脖颈上,只需向前一步,鲜血就会立即喷涌而出。
“入阵者死。”
执刀者声音低沉,和之前吊儿郎当的态度相差甚远。
浓郁的杀意近在咫尺,周远面上却丝毫不见慌张,反而眉头一皱低声怒斥:“愚蠢!”
“刚才怎的没见你这般谨慎!”
闻言,白修远眼中闪过锐色,似乎察觉到什么刚想开口,就听见周远似乎努力压抑着声音中的怒意,咬牙切齿道:“楚长宁一辈子就收了一个徒弟。”
“他之前是怎么嘱托你的?你就这么给他放进去了?”
“你打算怎么和他交代?”
话音落下之时,周远怒不可遏地挥手打偏了抵在脖颈上的短刀。
他面上是一副怒意十足的表情,实则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白修远手中这柄短刀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锋利的可怕,轻轻松松的就破开了他的防御,冒着寒意的刀刃就这么容易地抵在命脉上,皮肤被刀气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
他确实没有主动防御,但这副傀儡肉身的强度也是实打实的七阶,刚才若不是他开口及时,这副身体估计直接报废了。
“您是暗中传音的那位前辈。”
“师兄的旧友?”
显然,周远的话起了作用,不需多说,白修远很快猜出了他的身份。
这种时候,自己猜出来的答案远比周远解释半天来的更可信。
白修远放下短刀,却并未收刀入鞘,面带探究之色,紧盯着周远,似乎是在确定他的身份。
师兄确实说过,他嘱托了一位旧友入阵,帮他处理一些突发情况,但时间紧迫,师兄未曾留下那人的信息。
若是再出什么岔子,他还不如直接自裁谢罪来的痛快。
“不然?”
“若不是楚长宁,你觉得老夫闲的没事来蹚这门子浑水?”
周远语气不善,从空间中拿出那柄极具楚长宁个人风格的拂尘当做信物丢给了白修远,随后看也不看便直接绕过他,只留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深入南阵。
“守好入口,今日就当没见过我。”
“楚长宁有事交于我。”
琢磨着周远的话,白修远若有所思,片刻后,又快步跟上周远,在周远考究的目光中,放低了声音,状似无奈般开口:“前辈,不是说不信你...”
“只是这拂尘,我师兄有几百个,他弄丢的都有几十柄。”
“拿这个当信物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周远此时一头黑线,心中再次问候楚长宁全家,看着白修远的目光也愈发不善:“小子,我不信你猜不出我的来意。”
“有话直说,你若是再拿这种可笑的理由搪塞我,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周远语气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如果这家伙铁了心想拦他,事情可真就大条了。
以周远目前的状态来讲,和白修远正面硬刚胜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周远的威胁也只是建立在不动手的前提下,他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占了个楚长宁旧友的名头。
空气陷入沉寂,白修远叹了口气,率先打破安静:
“前辈过来一趟总不可能只是为了骂我一顿泄愤。”
“我这人蠢,但也并非不明事理,您总得给我个补救的机会。”
“补救?补救什么?”沉吟片刻后,周远轻笑一声,开口嘲讽道:
“补救你一时疏忽放进去一个贼人,未能顾全大局?”
白修远摇头,神情严肃:“不是贼人,按辈分讲,他要叫我师叔。”
“还请前辈指条明路。”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周远松了口气,不再试探,直截了当开口:“这五道杀阵中各藏着一道入口,我进去捞人,你在外面接应。”
“出了岔子,我们都得玩完。”
闻言,白修远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诧异:“五道入口?”
那这座被世人追捧多年的阵法若是没有他们这些人守着,岂不是早就漏成了个筛子?!
没有时间留给他多问,周远留了话,就已向着阵法深处遁去,瞬间不知所踪。
周远研究了墨这么多年,若说他对阵法一窍不通是不可能的,在无人阻拦的情况下,他很快摸到了南阵阵眼中心处,细细研究着这座杀阵的布局。
只见他丝毫不顾及形象,直接席地而坐,手上捧着一本泛黄散架的古籍,小心试探着开启入口。
虽然在得知这座阵法的内幕之后,这座阵法已然不再沐浴神辉,但想打开一道入口也并不会是一件容易事。
最重要的是,这座阵法是真的会自爆!而且还是一个爆炸能听到五个响的那种全面毁灭性伤害。
时间缓缓流逝,冷汗顺着额角流下,周远紧盯着书页上的末尾一行字,缓慢而又坚定抬起了手中的匕首刻下了最后一笔。
一秒、两秒...
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从耳边响起,周远一瞬不瞬的盯着阵眼处,手中紧握着一枚白玉戒指…
下一刻,异象突生,一阵柔和白光从阵眼处逸散而出,周围的灵气在一股恐怖吸力的牵引下疯狂的涌入阵眼中心处开出的狭窄的缺口!
好在,周远早有准备,在这声势浩大的怪异景象出现前的瞬间,他便祭出一件钟形法器,将整座阵眼牢牢笼罩住,遮掩了异象,防止被有心人察觉到此处的异常。
而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周远这件法器和之前张世安放出体内禁制而产生的金色钟形虚影简直如出一辙……
看着那道入口,周远心头升起一阵狂喜,随后马上被一阵后知后觉的恐惧所取代。
若是他赌错了墨的想法,或者写错了某一笔,亦或者墨留下的书有问题,后果都将是恐怖的,他手里紧紧握住的那枚白玉戒指真的能保住他吗?
“幸好...幸好…”周远喘着粗气,不过片刻,后背的衣服几乎被冷汗浸湿。
上次被这种剧烈的恐惧所笼罩还是在几百年前。
好在,他很快平复了情绪,精神力放出一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跻身钻进了那道狭小的入口。
与此同时,守在南阵入口处的白修远似乎察觉到什么,眼中微光闪过,轻轻抖了抖袖子,一道青色细影从袖中钻出,向阵法深处飞速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