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门庭,秦泰升让司机打道回府。
他气急攻心,导致方寸大乱,病急乱投医是大忌。
要的是步步为营,水到渠成。
秦泰升回家拿秦天一出气,质问他是不是得罪过谈知义。
秦天一摇头晃脑想了半天,没听过这号人物。
秦泰升迟早被不成器的败家子气死,他几乎用吼的,冲秦天一咆哮着:“谈知义,谈家三公子!惹没惹过他?”自己的独苗,再是恨铁不成钢,也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
“三公子个屁,就是惹了又怎么样?!”秦天一不甚清醒地啐了一口,表现出的不屑与轻蔑,是他的行事风格。
从小惯得没法没天,导致今天被人戳了脊梁骨。
保姆见秦泰升大发雷霆,在夫人的眼色下,赶忙给秦天一送了醒酒汤过去。
不然恐怕再这么下去,秦天一的好日子很快要到头。
秦天一喝完醒酒汤,倏地恍然大悟,骂了句脏话:“原来那孙子姓谈?!”
秦泰升懒得问他们之间的过节,只发出警告:“那孙子你最好先别去惹。”
秦天一不解,问为什么。
在b市还有他惹不起的人?
“这口气你老子帮你出。”秦泰升说完,径直上了楼。
待秦泰升一走,何晶晶立马上前关心儿子,嘘寒问暖,当他未成年护着,叫他在外收敛着点脾气,别总是被老秦抓住把柄。
秦天一嫌她啰里吧嗦,重新出门寻欢。
另一边,谈知义回套房,发现林初躲在休闲室看书。
并不是什么自传,花里胡哨的封面。
林初看得细致又认真,整个人席地而坐,懒懒散散倚在桌沿边,桌上摆着一些管家准备的茶点,没怎么动过。
看来书中的内容更吸引她。
谈知义大约在门外站了有两三分钟,林初除了翻书的动静,身上一切动作全成了静止画面。
最后是被一通电话打断,她舍不得将书倒合在书桌上,而是心细如尘地夹上书签阖上。
“喂?嗯呐,还没呢。方便呀,你说你说。啊……没听太懂。什么叫不用我懂只用配合?你别轻举妄动啊,那事不都过去了么。哦哦,那就好!嗯嗯,下周见,拜拜。”
挂了电话,谈知义走进休闲室。
这下看到书名了,《花的姿态》,果然是她的兴趣所在。
谈知义从封面上别开眼:“没吃晚饭?”
他送走秦泰升后,去办公室处理了一些国内事务,忙了一小时有余,中间也给林初发了消息,让她先吃别等自己。
“等你一起。”林初将手机倒扣在桌上,问他:“你饿不饿?”
“有点。”谈知义见她恢复如常,神情一贯素淡。
“那你快点餐吧。”她其实也饿了,再等不到他来,直接改为吃夜宵差不多。
明天就是要去度假的日子,不知为何,越是临近出发,越是意兴阑珊得很。
每次以为两个人的灵魂正慢慢靠近对方时,总会被始料未及的缘由拖住脚步,每靠近一步,也都在退后一步。
林初怕了,在她身上,从未有过什么如愿以偿的甜蜜。
有关于谈知义,统统都是海市蜃楼。
林初在一个人待的这几个小时里,头脑清醒不少,种种迹象表明,她可能没有幸福的资格。
所以,什么度假什么爱情,她只好一再降低预期。
就连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也要冷静自持,她不该轻易跳入火圈。
她没有与他平视的资格,她的爱不是谈知义面前的敲门砖,更别妄想凭借爱就能为所欲为。
她可能是被谈知义鲜见的假象蒙蔽了眼睛,他的宠溺,他的逗乐,无非是赶在他兴致还不错的时刻,但绝不是他的常态。
谈知义觉得林初有些反常,吃完饭又窝去休闲室看书,安静得出奇,似乎故意要在他跟前表演隐身术一样。
谈知义去洗澡前看了她一眼,这次她换成了蜷腿窝在懒人吊椅里,怀里抱着抱枕,单手拿书,落地灯照在她的头顶,发丝染上静谧的光华。
谈知义这才怀疑,或许她一直都知晓自己站在不远处注视她打量她,她仿若不觉罢了。
比起冷漠,她的确更胜一筹。
他终究是出声打断了她的专注:“你要把这书看完再休息?”
林初抬眸,眼里展现的情愫是也无风雨也无晴,又跟断了七情六欲似的。
“一晚上看不完。”她答得谨慎,佯装不懂谈知义口中的戏谑。
心态有了变化,他的嘲讽听起来不再有宠溺色彩,而是真真实实的挖苦,以及身份不对等的高高在上。
林初觉得心里装着事,很累很累,以至于脸色失了前几日的红润,笑不起来的感觉。
谈知义不知道她又在别扭什么,他这次没火上浇油,主动退让一步。
说实话,他隐隐有预感,今晚让林初不痛快的话,明天的度假大概率要泡汤。
他本意并不是真的想度假,想去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散心,只是想和她单独待上两天,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半小时后,林初放下书本去洗漱,费了些时间吹干头发,然后上床睡觉。
没有人有交谈的欲望,谈知义很规矩没有碰她,只是察觉她呼吸清浅绵延后,才稍稍往她那边靠了靠,但没有将她纳入怀中。
他劝慰自己,她单纯是累着了。
没想到有一天,他需要以此为由想方设法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