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章 冬修
太一历三零九五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早晨。百里之言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学院的最后通知：请注意在十二月二十六日之前完成‘七错’考试。然后另外一条是来自钟离若若的，内容大致一样的内容转发过来而已，只不过加了一句：考不好就睡院子！百里之言看看了自己现在的境况，已经是在院子里露宿了，因为昨晚南方燕儿死活不回去，还抢了他的房间。百里之言在院中自己的自制小屋内赶紧翻找自己的书，折腾了一阵恍然道：“好像，交白卷都能及格，不用复习，以前临阵磨枪的毛病又犯了......”突然一个清秀小女孩儿的脑袋挤进了他小屋的柔性门内笑嘻嘻道：“小百里，走带你出去玩！”
百里之言惊叫道：“很吓人好不好？要么进来，要么出去啊。”南方燕儿道：“亓姐姐说你经常光着睡觉......”百里之言拍着书桌道：“那都是谣言！谣言！......你在门外撅着屁股就好看了么？”南方燕儿道：“哦。”然后就退出去了。百里之言照常早起洗漱完毕后，就收了简易小屋。南方燕儿在一旁瞪眼睛道：“奶奶虽然疼我，但是也不肯给我买个小屋，说什么住外面不安全，什么什么的。你还有多余的么？”百里之言收起小屋道：“你以为跟你昨晚打碎的茶杯一样啊，这个我只有一个。”南方燕儿摸着嘴道：“哦，我以为你们中州人都很有钱呢。”百里之言道：“不说这个了，干粮哥叫吃早餐了，话说，你们这里的异铜品质还没木元界的好。”
南方燕儿跟着百里之言走进屋内，一边说道：“当然了，木元界掌握了六界最好的矿产资源，而且也是外出探矿的主力。毕竟，他们擅长操纵机械。”二人在段干粮准备好的小桌旁坐下，百里之言问道：“你们都吃过了......？”马上停止问话了，这个也是以前的老毛病。段干粮道：“我和龙先生在学先生固定三餐，亓家姐弟有自己的储备。”百里之言笑道：“算了，以后不问你们了，就当我多事了吧。还有龙爷爷呢？”段干粮道：“龙先生一早去南方家报平安去了。”百里之言道：“额......干粮哥，以后还是叫我小言子吧。先生，先生的听着别扭！”段干粮似笑非笑道：“好......吧，小言......子。”
南方燕儿撇着嘴道：“在家家人叫我小燕子，奶奶叫我燕儿，其他人都叫我燕小姐。现在好了，你也叫‘小燕子’了，哈哈。”百里之言看了看南方燕儿道：“谁说我要去你家？”然后又看了看段干粮，段干粮道：“我和龙先生没有安排您......你去南方家的行程。”百里直言道：“那就好......”此时南方燕儿低着头一脸失落低语道：“我以为你和奶奶认识......”，百里之言话锋一转道：“那就好......好礼准备着，安排时间去看看吧。”段干粮道：“好的。”旁边的南方燕儿抬头微笑道：“好啊，好啊。那我这就回去通知奶奶......”百里之言道：“估计，干粮哥已经让龙爷爷下拜帖了。”南方燕儿道：“我带你们去，不用你们中州门禁那一套啊。”
百里之言道：“在你的地界，我们哪敢失礼？还有，你先跟我说说你家里还有谁？我不擅长人情这些东西。”南方燕儿道：“我还有一个五岁的弟弟，叫南方雀。还有母亲，父亲，奶奶。”百里之言手里拿着《你所在的世界没有错，只是你没有找到对的适应方法》自言自语道：“燕雀，燕雀，你父亲叫南方鸿鹄是么？”南方燕儿道：“是啊，我就知道你跟奶奶是认识的......”百里之言没告诉她，这名字是猜的，然后又道：“你父亲为人正派刚正，所以郁郁不得志。”南方燕儿道：“好像是的，不过还好。我爹总说‘无救’‘无救’，什么没有救了的样子。”百里之言道：“听龙先生说那是‘无咎’，没有错误的样子。”
南方燕儿道：“反正都一样，我也不是太懂。”百里之言跟他晃了晃手中的书道：“这本书看过么？”南方燕儿道：“看过，不过爹说它没《十里马》说的明白。”百里之言想了一下道：“听说过千里马，没想到还有十里。”南方燕儿道：“我也不是太懂，好像是说，纵有千里之资，跑十里也要停一下。”百里之言道：“我还是去问你爹要书借来看看吧。昨晚你说，你奶奶想通过百里家把你送到中州，那你愿意去么？”南方燕儿道：“本来我是要凭本事考进中州舰队的，但是奶奶偏偏不让，说我太小，不懂事，什么什么的，啊。烦死我了，所以我就来烦扰你了。”百里之言道：“你确实还小，而且中州只要三岁，也都有自己的公务。”
南方燕儿立马道：“那为什么你没有？”百里之言想了一下道：“他们说我......瞎。而且，再过几年，我就去中州下界生活去了。”南方燕儿瞪着眼，一手出现一个仪器道：“让我看看你的浊体......”说着也不经过百里之言同意，就开了三阶真眼去看百里之言，此时段干粮正好准备好了礼物回来，刚进屋。看着南方燕儿一会儿调试仪器，一会儿揉揉眼睛，时不时还拍打一下仪器道：“借助这个东西，起码能看清四阶观察者的体质的，为什么你的那么模糊。不是说已经化清八成了么？”一会儿后，南方燕儿脑袋上就有小汗珠出现了，她就放弃了。百里之言放下书道：“你看到了什么？”南方燕儿道：“重重叠叠的迷雾一样的线，有些是一团。”
段干粮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百里之言道：“干粮哥，你试一下，能看到什么？”段干粮道：“好的。”他眼睛一闭一睁后道：“跟南方小姐看到的是一样的。”百里之言道：“比以前更模糊了么？这几天木俊像犯了大错的呆子一样，也不靠的那么近了。”段干粮看了看廊下快被忽略的木俊，开口道：“也许是它升级了，可以远距离观察你了。”南方燕儿道：“你们说的那个木桩一样的大哥哥，原来是个飞梭啊？”百里之言道：“是啊，你没听说么？”南方燕儿道：“倒是听说了，我以为它隐身了呢。”百里之言笑道：“它现在的状态跟隐身差不多。”南方燕儿道：“看我去逗逗它。”百里之言道：“最好别，明天估计还要靠他控制载具呢。”
下界，红河学院，一个小院，迷叶已快落尽，一个明亮的小书房内，沈林放下饮食慢慢退出房外。钟离若若道：“‘星伴月，云低眉，二十年未见那晚衣带，你又怎么忍心念着我孤独终老。神扰日，窗起明，一瞬间看遍万物变幻，我又怎么忍心念着你孤独终老。’不常来这里，对星星之类的，已经无感了。为什么没有主题？”沈伊道：“额，小时候瞎写的，没想过主题。”钟离若若摇摇头道：“可以叫‘怎么忍心念着你孤独终老’......但是，感觉又不太好，算了吧。听说沈林是你收留的，估计以后就会有两个小家伙来叨扰你了。”沈伊道：“估计不会，你应该看到了我院子里的那棵树了。”
钟离若若道：“也对。独孤夫人说你这里有一些可以解闷的书，会比周围的景色更好看。”沈伊微笑道：“都是一些俗人的书罢了。”然后，沈伊转念一想问道：“你也对禁书感兴趣么？”钟离若若摇摇头道：“我没兴趣，但是我家的小鬼好像感兴趣。”沈伊笑道：“哈哈，看来你也有烦忧，有烦恼就好......”钟离若若道：“谈不上烦恼。”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里的《意识性授权和观察者干扰行为的关系》。沈伊道：“都出来游玩了，您还在读公务有关的东西。”钟离若若翻了几下手里的册子道：“也就几十页罢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意。”沈伊道：“我不是太喜欢读这些东西，我认为观察者跟书里的养蛊人差不多。”
钟离若若道：“那你喜欢什么，打理学院？我看他们都很敬畏你。”沈伊道：“没啥喜欢的，偶尔看看图什么的。”钟离若若道：“我看到了，那些武器设计图纸，看着有些年头了。估计当时在这里还是很难得的。”沈伊道：“独孤夫人也是这么说，不过我是找里面有没有她藏的小秘密。”钟离若若道：“哦？”沈伊道：“那时候，我不明白图图为什么画着画着图，就流泪了。后来翻看才知道，那个傻姑娘不经意间写下了小心思。”钟离若若饶有兴致的微笑道：“方便看看么？”沈伊道：“当然可以。”随后，沈伊拿出一张泛黄的图纸指着一个夹角道：“那里。是跟兵器无关的东西......”
‘如果这个世界快没了，我希望能一同走到最后的是你。如果这个世界还在着，我希望一同走到最后的还是你；眼前的世界快没了，同我走到最后的不是你。眼前的世界依旧在，同我走到最后的也不是你；当你未出现在我身边时，这个世界依旧在。当你离开我身边时，这个世界便没了；冬雪覆盖上秋叶，传来的是雪声。夏花滑落在枝间，听到的是雨声。’钟离若若看完以后暗笑道：“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这可能是你说的图图姑娘最后的倔强了。”沈伊道：“是吧，我没有她的勇气，选择了孤......额，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就开始多说话了。”钟离若若沉声道：“勇气么？你应当小心独孤夫人的心意。我也是......还有马上开始冬修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东西，时不时传出阵阵悦耳笑声，外面风渐渐冷了，游鱼渐渐下沉，红河水开始慢慢的变的清冽，河底的红藻也慢慢褪色，蓝河的变化也在悄悄同步。下界，大地开始转入沉寂，中州也是。主神系统的能源供给系统在逐步停机，当然核心地区自有多套备用能源维持正常运转。这个时间段是留给中州所有人的检修整个世界的时间，同样也是为了保留以前春夏秋冬的生活习惯。这个时候人们各司其职，负责大修和保养自己的管理区域，会有很多人穿着简便的太空服在外层排查故障和排查安全隐患。为什么今年的会开始的那么早，可能是对未来战争的预测。太一历三零九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众人都开始跟往年一样陆续回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