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越了解景朝百姓的生活,乔玉妍越觉得现代美好。
赶在太阳下山之前,饭菜摆上桌。乔玉妍、谢墨吃一桌,卢小树作陪;竹叶、乔天明和李思年一桌,卢小树的堂兄弟和侄子作陪,陈氏及其妯娌等女人们和孩子一桌。
乔玉妍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好,让竹叶、乔天明和李思年跟自己一桌,下午一块去爬山的卢小树他堂弟和侄子也坐下吃饭。至于陈氏、小泥巴、阿丹、帮忙杀鸡煮饭做菜的女人们,她们也吃一桌。
没去爬山也没有帮忙煮饭做菜的人有什么资格一起吃?
桌子上的菜,除了卢小树家的鸡和那只野兔,以及两道炒青菜,别的可都是乔玉妍带来卢家村的。卢小树要挣面子,乔玉妍可以理解,但他蹭她的便宜,这让乔玉妍不能忍。
卢小树晓得道理,他是出门在外干活的,乔玉妍不仅是来他家做客的贵人,还是主持修桥给劳力们发工钱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乔玉妍啊。
他在村子里有些地位,好说歹说劝走了蹭饭的。
乔玉妍分了一半鸡肉和一半兔肉给陈氏那一桌子人,其它菜也分了一半,说道:“要吃就在饭桌上吃,不能带走或端着碗离桌。”
陈氏没觉得乔玉妍的吩咐不好,看了一眼想把丰盛饭菜带回家的妯娌和侄女,小声强调了一番。
事实上,自己能吃好吃的,没有人舍得分给别人吃。
因乔玉妍到来,卢小树家的这一顿晚饭比过年还丰盛。
乔玉妍那一座好歹顾忌着她和谢墨,大家没敢敞开肚皮吃,和陈氏一块吃的人都是可着劲抢菜吃,盛着肉菜的盘子不到半分钟就空了,菜盘子里残留的汁液也被人刮下来拌饭。青菜无人问津,米饭也受欢迎。
仗着筷子伸得快,加上是女主人,陈氏给两个孩子夹了三块肉,儿子两块女儿一块,自己也有两块。尝到肉的味道,陈氏恨不得乔玉妍在自己家里住一辈子,好让自己天天都有肉吃。
阿丹被小泥巴抢过一块糖,知道好吃的不能留着,赶紧把肉给吃了。
真香!
爬山回来喝了粥和汤的乔玉妍不怎么饿,吃得慢条斯理,饭菜是在竹叶的指挥下做的,味道不如关蓝做的好吃,但也不差。
“三娘子。”卢小树思忖着开口,“我家里有一口池塘,养着些鱼,你吃鱼吗?”
“钓鱼?”乔玉妍问。
“不是钓鱼,是放干池塘的水抓鱼。”卢小树道。
“你们的鱼不留着过年吃?”乔玉妍说。
“三娘子来了啊,总不能让三娘子吃粗茶淡饭。”卢小树道。
第二天是晴天,早上却冷得很。
陈氏又杀了一只鸡,卢小树和堂兄弟侄子们去抓鱼,乔玉妍无事可做,跟着去看抓鱼的热闹。
卢小树家的池塘没有乔玉妍家的大,长约六米,宽约四米,池塘里竖着几个高出水面不到一个巴掌的架子,架子上放着几根粗细程度略大于碗口的竹子。
这几根竹子被放在水面也有很长时间了,有些枯死了,有些长出细弱的竹枝。竹子交错着在水面搭了个小棚子,小棚子上有干枯的稻草和扎根的野草。在这寒冬,池塘中间那棚子的野草居然生得绿油油的。
池塘的水是略浑浊的淡绿色,这是肉眼难以观察的浮游生物聚在一起形成的颜色,看不到水底,水里还有鱼吃剩下的竹草草梗。放干池塘里的水要打通池塘底部的排水口,为了防止鱼逃走,要在排水口放一个过滤池塘水的簸箕。
乔玉妍站在池塘边上,看着池塘的水位下降,卢小树等男人拆掉池塘中间的简陋棚子,把干草和竹子都扔到岸上,支撑棚子的架子也拆了一些,留下来的柱子是还没有被水侵蚀得腐烂的。
那棵绿油油的野草也扔到岸上,乔玉妍过去瞧了,在野草上看到一个拳头大的鸟窝,这鸟窝废弃已久,窝里面残留着鸟类的粪便。
池塘位于山谷谷口,附近有一条小溪,溪边多是水田和池塘,还有竹林和几棵长得尤其高大的果树,有杨桃有黄皮。鸟儿躲在竹林和树木间,叫声嘹亮悦耳,乔玉妍的视力不错,能看到鸟儿头上竖起的一撮毛和红屁股。
这种鸟叫高髻郎,羽毛黑色,喜欢鸣叫,大清早叫得尤其欢快。乔玉妍今天就是被高髻郎吵醒的,卢小树家附近有大片竹林,高髻郎成群结队地叫。
除了高髻郎,乔玉妍还见到麻雀和一闪而过的翠鸟,有时还会见到燕子。
卢家村的鸟类比十八杏村和罗安镇多。
随着池塘的水渐渐变浅,鱼的身影终于出现了,跟来凑热闹的小泥巴哇哇叫:“鱼!在那里!哎呀它跑了!”
乔玉妍忙把目光递了过去,只看到青黑色的鱼背和浑浊的水,那鱼估计是草鱼,鳞片黯淡鱼背宽阔。水里也有一种小鱼,比小尾指小两倍,凑在一起一堆一堆的,这种小鱼据说长不大,很机灵,不知是什么品种。
“看鱼吗?”谢墨问。
“看啊。”乔玉妍也好奇卢小树的池塘里养有什么鱼。
谢墨的手放在乔玉妍的肩膀上,乔玉妍立即能看到浑水中的鱼了,还能透过浑水和淤泥看到泥鳅和黄鳝,以及田螺、河蚌等软体动物,甚至包括了脊背灰扑扑的田蛙、长着小疙瘩的蟾蜍和躲在池塘边上的草丛里的一条菜花蛇。
如此画面让乔玉妍惊讶,居然有这么多种类的动物住在池塘里。
她仔细看鱼,最大的几条鱼是草鱼,颜色鲜艳嘴边还长胡须的是鲤鱼,看起来很凶且也有胡须的鱼叫做鲇鱼。卢小树的目标是草鱼,非洲鲫鱼这里是没有的。
卢小树不擅长捞鱼,他那侄子倒是手脚麻利,一下子捞到体型最大的草鱼。
“应该有七八斤。”那少年估计,“长了好几年了。”
“长肥了就吃它。”卢小树道。
他们打算把长大的草鱼都捞起来,大鲤鱼和鲇鱼也抓了,藏在淤泥里的河蚌和淤泥中的田螺是小孩子们捞起来的。
菜花蛇受惊跑掉了。
捞了鱼,卢小树还要把池塘里的淤泥捞起来,这些淤泥堆积在池塘边,将会是上好的种菜用土。捞过淤泥,他们还要将池塘里的架子弄好,放上重新砍的几根竹子搭凉棚,免得池塘里的鱼到了炎热的夏天熬不过去。
中午前,乔玉妍回到卢小树家,在正午打开住着鬼爪的井,将驱邪符丢了进去。
井里传来细细弱弱的尖叫,乔玉妍问谢墨:“那鬼爪会不会跑?”
谢墨摇头:“不会跑的,它跑不了。”
井中爪是天生住在井里的妖魔,一辈子也离不开生它的井,除非井被填了,井中爪才会跑到距离最近的井。
“先有井才有井中爪?”乔玉妍想不明白,“井中爪是怎么来的呢?”
“人掉进井里淹死,尸体产生阴气,精魂徘徊不散,有一定可能会诞生妖魔。”谢墨说。
“可以人为制造井中爪吗?”乔玉妍问。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谢墨看乔玉妍的眼神透着古怪。
“纯属好奇。”乔玉妍道。
“妖魔的诞生是没有规律的,一部分妖魔是人或动物的尸体精魂形成,大部分妖魔是天地之间的阴气孕育的。”谢墨道。
“阴气?阴气是什么?有阳气吗?有灵气吗?”乔玉妍的《妖魔图谱》写了阴气,但是阳气和灵气这两个词没有。
谢墨解释道:“天与地未开之际,世界是一片混沌。天地开辟,清气上浮,浊气下沉,阴气便是浊气的一种。这世间有诞生于浊气的众多妖魔,也有诞生于清气的精灵,但妖魔常见,精灵不常见。阳气是一种炁,所有活着的生灵,体内都有阳气,失去阳气过多则死。灵气我没听说过,灵力倒是听说过,人类能通过修炼拥有灵力。”
他望着乔玉妍,“你的师父没有跟你说过我说的东西?”
乔玉妍打了个哈哈,道:“我师父其实没教我什么,也就给了我一本书,给我几张符,让我做一些事。”
谢墨:“来卢家村解决井中爪是你师父的要求?”
乔玉妍摇头:“不是,这是我的决定。”系统并没有发布关于井中爪的祈愿任务,她会来卢家村,一来是见识一下井中爪,二来是出远门散心。
没多久,午饭可以吃了。
草鱼是杀了砍成块之后下锅煎了一遍,加水煮的,鲤鱼是清蒸的,河蚌和田螺要等它们把泥沙吐干净才能吃,鲇鱼、黄鳝和泥鳅用水养着,该吃的时候吃。
不得不说农家养的草鱼就是好吃,但草鱼有一股淡淡的泥腥味,鲤鱼也有泥腥味。忽略这股鱼腥味,两种鱼都挺好吃。
上午杀的鸡被加了栗子一起煮,吃起来很香,比昨天晚上的鸡更合乔玉妍胃口。平州府不种板栗,板栗是乔玉妍在县城买的,陈氏没有吃过板栗,卢小树也没有吃过。
下午卢小树说去田里挖马蹄,乔玉妍也去看男人们干活,思忖着马蹄怎么吃才好吃。她是把卢家村之旅当成前世盛行的农家乐了,每天都在想着吃什么、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