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家,那是事事自己拿捏,不用看婆婆的脸色,她当然乐意分家。只是父母还在就把家分了,这叫不孝。可三娘子又说分家要赡养太婆婆,以太婆婆的名义分家的话,大约不会被指责不孝?
姚氏顿时心动了。
乔玉妍看出姚氏的心动,想起二伯婆的儿子和孙子。
那两个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儿子任由儿媳温氏虐待母亲,孙子对奶奶被虐待一事无动于衷。她不信姚氏的男人没想过分家,当即道:“你肯照顾二伯婆,我就帮你把家分了。”
宗族是有能耐让族人分家的,乔玉妍主持过除夕祭祀,是族长乔阳的妹妹,却比乔阳更具有威望。
她的话轻易取得了姚氏的信任,姚氏期待地望着乔玉妍,希望她指点。
乔玉妍道:“去找人借斧子,把柜子上的锁劈开。你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你不这样做,你和二伯婆会被饿死。”
不想挨饿的姚氏连连点头。
乔玉妍又说:“劈开柜子的锁之后,你去田里把你公公和你男人叫回来,说有大事。”
姚氏问她:“什么大事?”
乔玉妍微笑:“柜子上的锁被劈开了,这不是大事什么是大事?你去叫人,我去修桥的地方找人过来。”
修桥是赚钱的好事,乔氏宗族有男人修桥,耕田一事被他们掏钱请人去干了,毕竟修桥赚的钱多于耕田的。乔玉妍去到桥头,让乔多喜把乔氏宗族的男人找来,人齐了,她简略地说清楚二伯婆被虐待一事,表示姚氏坚持赡养二伯婆,她支持姚氏分家。
众人面面相觑。
有心地好的斥责二伯婆的大儿子和大儿媳不孝顺,有的表示愤怒,有的觉得二伯婆的大儿子和大儿媳不干人事,骂他们老了也被虐待,也有不以为然的人。
但乔玉妍毕竟是主持修桥的人,所有参与修桥的都要从乔玉妍手上拿钱,惹了乔玉妍不高兴,乔玉妍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扣他们钱。尽管有人不觉得温氏和她丈夫虐待二伯婆是大事,大家还是跟着乔玉妍去二伯婆家里。
去得早不如去得巧,乔玉妍带着人来到二伯婆家中,二伯婆的儿子和孙子正站在门口破口大骂劈坏了柜子锁的人。乔玉妍来了,两个男人住了嘴,向乔玉妍问好。
对于乔玉妍,大家已经不敢叫她乔三丫,都恭敬地称呼她为三娘子。
如温氏,乔玉妍带着何大夫来她家,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温氏擅长窝里横,温氏的男人和儿子也是窝里横的,在家里欺负女人和年迈的老人,平时也敢说乔玉妍留下乔阿秀怕不是看上乔阿秀的儿子顾因长得俊,此时见到乔玉妍,那反应跟温氏差不多。
他们是不是惹了三娘子?
难道他们说三娘子的闲话被三娘子知道了?
三娘子带着一群人来,是打他们一顿还是把他们变哑巴?
两个男人吓得不轻,乔玉妍见他们害怕,道:“我是来主持分家的,你们家太不像话了,竟然虐待老寿星!”
在平均寿命四十来岁的古代,二伯婆活过了六十岁,可不就是老寿星。
温氏的男人懵了两下,才知道乔玉妍是给二伯婆主持公道的,但乔玉妍为什么要分家?
姚氏欢喜地凑到了乔玉妍面前,压抑着高兴情绪,告状道:“三娘子,我太婆婆这几天得了病,被丢到鸡窝旁边的小房间,又冻又挨饿,差点去了。”
乔玉妍:“我知道。”
乔玉妍问:“你愿意赡养二伯婆,是吧?”
姚氏赶紧点头。
乔玉妍没有去看姚氏的男人,望着温氏的男人说:“你儿子长大了,成亲了,也有孩子了,跟你住在一起不太好。你和你媳妇温氏没有好好照顾生病的二伯婆,不如分出去住,反正你儿子和你儿媳很愿意照顾你的母亲。”
温氏的男人哪里乐意分家,道:“我就一个儿子,我还没老……”
乔玉妍冷着一张脸道:“你没有照顾二伯婆。”她说出二伯婆家的水田和旱地数量,做主将水田和旱地分了,分给姚氏和她男人的偏多,“屋子和屋子里的东西也分了吧。”
古代农家最值钱的莫过于粮食,姚氏用胳膊肘捣了自家男人一下,让男人把劈开锁头的柜子打开,让乔玉妍分家产。
乔玉妍不是一个人来的,乔多喜等人你一言我一语,七手八脚地将二伯婆的家产分成了两份,又将屋子分了。剩下的事便是乔玉妍、族长乔阳和镇长朱万福的事了。分家要跟族长说,还要去衙门立户,但很多人都是分家不立户。
因为服徭役抽壮丁是按户来计的,不过抽壮丁要给每户留下一个顶门户的男人,服徭役不必留男人,可服徭役也会丢命。
景朝国泰民安不打仗,壮丁抽得少。
官府的徭役不是修路就是修河堤之类的事,要人干活还不给钱,并且往死里压榨。身体不好的人去服徭役,多半回不来了;身体好的人去服徭役,回来也得生病。
眼皮浅的姚氏大概没想到服徭役的事,分了家,高高兴兴。
二伯婆醒来,得知分家了,姚氏会照顾自己,很是高兴。
她的孙媳妇没有儿媳妇那么狠心,会好好照顾她吧?
二伯婆的担忧仍在,系统没有判定乔玉妍完成了二伯婆的祈愿任务,但乔玉妍不急。她向乔多喜等人承诺明天有肉吃,打发了他们,私底下给姚氏塞了二两碎银子补贴家用。
姚氏又惊又喜。
二两银子可以让一个人在学堂念书一年,种一季水稻需种三亩才能换得二两银子,这样一笔钱不需要付出什么就轻松拿到手里,如何叫姚氏不高兴?
乔玉妍道:“好好照顾二伯婆,不要动歪心思。”
姚氏赶紧应了是,跟乔玉妍保证她一定做到。
乔玉妍向她笑了笑,去找崔氏。
崔氏家里也有一个婆婆,老太太刚好五十来岁,因得了乔玉妍送的木炭和棉袄,媳妇崔氏又给乔玉妍做衣服赚了钱,老太太对乔玉妍非常友好。乔玉妍是空手来找崔氏的,跟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她和崔氏去了崔氏的房间,询问崔氏:“我要做夏装,你能不能去我家做?你可以带你婆婆和你儿子一起去。”
崔氏疑惑道:“带我婆婆和儿子一起去?你是让我借住在你家?那不好吧。”
她是爱重脸面的,做不出像乔阿秀那样住进乔玉妍家的举动。
乔玉妍笑了笑:“又不是让你长住,你把你儿子和你婆婆留在你家也行,横竖你家跟我家不远。”
崔氏思索了片刻,问乔玉妍:“你要求我住进你家,是?”什么原因?
乔玉妍拿梁小溪当幌子,道:“我阿娘嫌家里无聊呢,你住进去,我家会热闹一些,我阿娘高兴,我也高兴。”
崔氏想着住进乔玉妍家能点灯连夜缝衣服,便点头应了。
乔玉妍催促她收拾,她捡了衣服,还想把被子带走,被乔玉妍叫住:“不用带被子了,我家有被子。”
崔氏过意不去,道:“我怕我弄脏了你的被子。”小声告诉乔玉妍,“我月事快来了。”
她坚持带被褥,乔玉妍便不跟她拗了。
崔氏的婆婆得知乔玉妍邀请崔氏借住几日,表面不显,心里有些怀疑乔玉妍不安好心。乔玉妍家里有六个家丁,万一乔玉妍撮合家丁和崔氏,那岂不是……不过,三娘子是神仙的弟子,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崔氏的婆婆放下心,叮嘱崔氏一番,帮忙抱起被子,和乔玉妍一起去乔玉妍家。
人有百样,有的婆婆拿媳妇当仇人,有的婆婆把媳妇当女儿。崔氏的婆婆不知是见到二伯婆被媳妇虐待,还是担心崔氏丢了儿子再嫁,对崔氏像对女儿一样好。
乔玉妍没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刚见过二伯婆被亲生儿子和儿媳妇虐待,现在见了关系融洽的崔氏婆媳,心里略感唏嘘。
不知崔氏的婆婆是儿子死了才对崔氏好,还是一直这样。若她一直是这样,崔氏不愿再嫁固然有不舍得儿子的意思,也因婆婆是个好人。
这是崔氏的家事,乔玉妍好奇,却没有询问的心。
一路回到家,闲话不提。
人们见到乔玉妍带着怀里抱着被子的崔氏回家,免不得议论那么几句。
“这怎么回事?”
“三娘子怎么叫那寡妇住进她家?”
“也许是叫寡妇做衣服的?”
“没准人家三娘子是给家丁说亲的,那六个家丁有好几个没有成亲的……”
无论什么时候,人们总爱把事往男女之间猜测,是做衣服还是做媒尚且没有答案,但三娘子跟崔氏关系不错,这事大家都知道了。
乔玉妍安置崔氏住下,去库房拿了几匹做夏衣的料子,要求崔氏给家丁缝夏衣。崔氏有了事情做,乔玉妍去找廖强和杜正敏,一人给了五两银子,道:“把乔天赶出罗安镇,不许他回来。”
杜正敏一下子有了主意:“哄他去赌坊?”罗安镇有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