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因抓住她的手,不许她碰,不好意思地说:“阿妍,我头发脏,不能碰。我明天洗头,洗了头就给你摸。”
古代没有电吹风机,也没有洗发水,洗头发是一件麻烦的事。
为何书院和学堂有休沐日?
休沐、休沐,顾名思义,意思是休息、沐浴、洗发的时间。顾因的头三天没洗了,且不说乔玉妍会不会嫌脏,他自己是嫌的。
乔玉妍笑容温柔,顾因不许她碰,她便不碰了,她说:“我不嫌你。”
顾因移开目光,不敢看她,“我怕我的头发脏了你的手。”怕他头发脏污的印象留在她心里。
乔玉妍悄悄的用指尖挠顾因的掌心,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倏地抽开了手,狡黠一笑:“我要走了,睡个好觉。”
顾因抿了抿嘴唇,不舍得她走,理智却让他叮嘱她:“你一个人,要小心。”
乔玉妍点头,向他挥手告别,先给自己施展了隐身术,再推开窗跳出去。顾因看不见她的身影,听不见她的脚步,无法目送她离开。他站在窗边,盯着窗外的夜色看了很久,终于关上窗户,准备歇息。
此时此刻,乔玉妍应该回到她的房间了吧?
希望乔玉妍也能睡个好觉。
顾因由衷地想。
在次日清晨,乔玉妍起来洗漱,在崭新的衣帽间选了一套穿过很多次的旧衣服。相比新衣服,旧衣服穿起来更舒服,乔玉妍自诩天生丽质,穿麻袋照样漂亮。
早餐吃的是肉馅馄饨,一个大碗装着十个馄饨,分量十足。
乔玉妍吃完十个,再给碗里加了六个馄饨,将汤底喝完就饱了。她拿着手帕擦了擦嘴巴,满足地揉着肚子,询问母亲梁小溪道:“阿娘,砖窑盖得怎样了?”
梁小溪也吃饱了,道:“盖得怎样,你待会儿去看就知道了。”又说,“那个摔断腿的吕大没事了。”
乔玉妍点头:“我亲自出手,他当然不会有事。除了这事,砖窑还有别的事情吗?”
梁小溪管着修建砖窑的钱,闻言沉吟了一会儿,把事情告诉乔玉妍:“前几天发了工钱下去,第二天就有人发现工钱被别人偷了,闹了一些事。”
“解决了?”乔玉妍问。
“解决了。”梁小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乔玉妍,“被偷那人的钱放得隐蔽,能够偷到他钱的人肯定是熟悉他的,我用排除法挨个排除,不难找到偷钱的人是谁。”
“听起来好像不难,但是实际操作很难吧?”乔玉妍没有柯南或福尔摩斯的头脑,此时用一种崇敬的目光注视着梁小溪,“阿娘能把小偷找出来,阿娘好厉害!”
不仅仅是她,顾因、乔阳、乔阿秀和吴钗都对梁小溪投以敬佩目光。
断案耶,那是县令老爷才会做的事情,梁小溪居然会!还真的把小偷找出来了,她不厉害谁厉害呢?顾因和乔阿秀同时想:【不愧是三娘子的母亲。】
面对大家敬佩的目光,梁小溪脸色微红,不太自在地说:“我、我不厉害的,这次找出小偷只是凑巧而已。”
乔玉妍捧着梁小溪。说:“阿娘,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呢,阿娘好厉害!我还要说一遍,阿娘好厉害!我能做阿娘的女儿,我超幸运的!”
梁小溪被捧得脸更红,“就你会说话。”
乔玉妍笑:“我说的是事实啊。”
谁能想象现在的梁小溪在一年前是个阴郁沉默的、被家暴的可怜女人呢?
这个世间重男轻女,做女人要努力学习知识充实自己,让自己强大,才能立足于世。
砖窑出了点事,家里的香皂作坊和制香等工作没有出现任何事情,唯一一件小事来自正在修建的学堂,有人搬砖的时候砸到脚了,好在伤势不算严重,砸了自己脚的人休息两三天又干活了。
顾因和乔阳在家里洗头,乔玉妍跟着梁小溪去砖窑,吴钗也跟着两人出门,狗子十九摇着尾巴走在乔玉妍身边。
到了砖窑,乔玉妍看了看修建进程,觉得砖窑绝对能在年底搞定,造纸作坊也是。有了砖窑,她不必每次需要砖都跑隔壁镇去,砖窑也能造福本地人,给本地人提供便宜好用的砖,还给本地人提供了工作。
造纸作坊类似于香皂作坊,不过香皂作坊提供的工作有限,造纸作坊需要投入不少人力和物力,纸张的销路也广阔。按乔玉妍的打算,制作香皂、造纸的配方会在将来贡献给罗安镇和十八杏村的人,有了制作香皂、造纸带来的钱财,罗安镇会变得富裕起来。
学堂也在修建中,预计明年新年前完工,新年后开课。
看过学堂后,乔玉妍回到家里,心里盘算着学堂的学员和授课内容。
按照她的想法,学堂面向乔家所有孩子,但这个时代重男轻女,她是打算不收女孩子学费,男孩的学费收一半的。至于不属于乔家的孩子,女孩读书半价,男孩全价。
毕竟,这个时代要求女孩子做家务做针线,女孩子读书认字的渠道极窄。乔玉妍考虑到乔三丫和梁小溪,再有吴钗,便想为这个时代的女孩做一点什么。
她总不能白来这个世界一趟。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太阳高高照。
乔玉妍看到乔阳和顾因躺在院子里闲聊,倒不是躺在地上,他们一人霸着一张躺椅,乌黑的长发散落,透着潮湿的水汽,时不时拿干燥的布巾擦一下。
没办法,没有电吹风机,只能等待头发自然晾干。
“你们聊什么?”乔玉妍走了过去,十九依然跟在她左右。
“没聊什么。”乔阳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快了,我去看了砖窑和造纸作坊,还去看了没盖好的学堂。”乔玉妍左右看了看,探手撩起顾因的头发,说道,“表哥,我帮你把头发弄干。”
乔阳问她:“怎么弄干?”
乔玉妍理所当然地道:“还能怎么弄干?当然是用法术。哥哥别不高兴,我给表哥弄完就给你弄。”
乔阳:“……哼。”
乔玉妍轻笑,“哥,你别气我嘛。”她的指腹触摸着顾因的头发,十根手指都放在他的脑袋上,“表哥的头发带着一股香气,挺好闻的。”
顾因:“……”你哥哥在这,不要乱说话。
乔玉妍说她会法术就会法术,随着她的手指在顾因头皮活动,水汽蒸腾而起,顾因潮湿的长发渐渐变得干燥起来。乔玉妍在弄干顾因的头发的同时,没忘记悄悄摸他的耳朵,把顾因撩得绷着脸,“表妹!”
干了坏事的乔玉妍一脸无辜:“怎么了?表哥不舒服?”
顾因:“……”你不要调皮捣蛋了。
乔阳是关心妹妹的,支着头看乔玉妍给顾因干燥头发,以免两人做出不规矩的事情。乔玉妍被他看着,确实没法对顾因下手,她认认真真地将顾因的头发弄干,掏出一把牛角梳子,温柔地帮顾因将头发梳顺理顺。
如此耐心细致,乔阳嫉妒了,“妍妍,那是你表哥,不是你的亲哥。”
他这亲哥都没有被乔玉妍那么温柔地照顾过,顾因一个隔了房的便宜表哥,凭什么能得到他妹妹的照顾?
乔玉妍是他妹妹,又不是顾因的。
“安啦,哥哥再等一会儿。”乔玉妍随口说,“梳个头发嘛,这样的小事你也计较。表哥,我没扯到你的头发吧?这样梳好不好?”
“……好的。”顾因几乎不敢看乔阳,怕挨乔阳的眼刀,他心虚。
乔阳是把他当表哥的,他倒好,不声不响拐走乔阳的妹妹,换成他是乔阳,他也会生气的。
尽管乔阳现在不知道他和乔玉妍好,他还是心虚。
人可以欺骗别人,唯独欺骗不了自己。
乔玉妍没有读心术,不知顾因心虚,耐心地将顾因的头发梳顺,想执起一缕嗅一嗅,奈何乔阳在旁边盯着,那么大的一个电灯泡,她实在做不出心里想做的举动。
梳好了头发,乔玉妍推推顾因的肩膀,说:“可以啦。”
顾因红着耳朵:“谢谢表妹。”
乔玉妍笑意嫣然:“不用谢,这是小事情。”
她把梳子放进口袋,去找乔阳,轻声说:“哎呀,这是哪来的醋坛子,好酸啊。”
乔阳:“不要乱说话,醋坛子不是这么用的。”他和乔玉妍是兄妹,不是夫妻,哪能用吃醋这种形容呢?
乔玉妍笑:“我不管,哥哥就是不高兴我和表哥好,这不是吃醋是什么?我见到阿娘偏爱哥哥,给哥哥碗里夹鸡腿,我却没有,我也要吃醋的。”
她不介意为乔阳做点事,三两下帮他把潮湿的头发弄干燥,敷衍了事地梳了一次头,摆摆手:“好啦,哥哥你也可以走了。”
乔阳躺着没动,纳闷道:“我咋觉得你做事不专心呢?”
乔玉妍:“那是你的感觉出错了。”
乔阳被赶走,乔玉妍找来仆人把躺椅搬了回去,却想起自己也有两天没洗头了,叫来竹叶帮忙洗头。
洗头这种麻烦事,她是能不碰就不碰的,有人代劳干嘛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