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楼距离最近,不过乔玉妍还是和叶辞渊走了十五分钟才看到荷香楼。
此时是上午九点左右,荷香楼里还有客人在吃早餐。一个肩膀上搭着汗巾的小二正站在门口,笑脸盈盈地欢迎客人进门吃饭,客人出门也不忘让客人一路走好、下次再来吃饭……
乔玉妍看到小二的穿着比自己还好,便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汗巾,递给叶辞渊道:“你擦擦身上的汗。”
叶辞渊把一桶酒放到她手上,拿汗巾子擦了擦汗,问她:“怎么卖酒?”
乔玉妍道:“人家打开大门是做生意的,我们不去他们家吃饭,找他们家卖酒,要到后门去打听。走吧,去后门。”
荷香楼的后门用不着绕路,打酒楼旁边的小巷子就能进去了。乔玉妍看到地上有污水和烂菜叶流淌,微微蹙眉,觉得荷香楼不讲究卫生。可是她不是荷香楼的人,她只是来找荷香楼卖酒的,没法提意见。
到了荷香楼的后门,这里有一个不算宽敞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口井。几个女人用大木盆盛着水,在清洗青菜,水缸边上有人在杀鱼,一派繁忙的样子。
乔玉妍跟一个看起来是小头目的人搭讪,“你好,请问你们的掌柜现在有空吗?我有事情要找你们的掌柜,可否行个方便?”
这个小头目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留着两撇乌黑的小胡子,颧骨高,眼窝深,看起来不是好接近的面相,有些刻薄刁钻。
乔玉妍态度好,小头目斜着眼睛看她,“掌柜能是你们见得的?瞧你们这穷鬼模样,怕是荷香楼最便宜的菜都吃不起呢。得了,我没空招呼你,你们赶紧走,不要留在这里妨碍我们干活。”
乔玉妍:“……”
你这态度可真瞧不起人啊。
乔玉妍还想挽救一下,“我会酿酒,酒是看起来像清水的烧酒,也许你们荷香楼需要?”
小头目变了脸色,赶苍蝇一样挥手道:“走走走!别碍事!穷鬼能酿烧酒?跟我开玩笑呢!”
乔玉妍:“…………”
乔玉妍不是能弯腰赚钱的人,小头目态度差,她转过身,对叶辞渊道:“我们走吧,荷香楼不需要我们的酒。”
叶辞渊瞧了一眼小头目,眼睛里凶光闪烁。
小头目有些怂,怕叶辞渊打人,赶紧躲进屋子里。
乔玉妍抱着酒桶,腾不出手,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拦住叶辞渊,道:“不要冲动。”
她不在意,叶辞渊轻轻地嗯了一声,把乔玉妍抱着的酒桶接过来自己拿着,说道:“我们去天香楼。”
天香楼也在这条街上,荷香楼在这边,天香楼在对面。天香楼不做早餐,现在刚打开门,没有客人进去,小二在擦桌子,掌柜在打算盘。
乔玉妍一瞧,索性从天香楼的大门直接走进去,对掌柜说:“你好。”
四十岁模样的掌柜抬起头看了看乔玉妍,见乔玉妍衣着像农妇,目光却清正平和,自有一股普通女子没有的从容,便露出笑脸:“你好啊,小娘子。”扫了扫乔玉妍身后的叶辞渊,“小娘子是来吃饭还是……?”
对比刚才那个态度恶劣的荷香楼后厨小头目,天香楼掌柜的态度称得上和蔼可亲了,乔玉妍含笑说道:“我有上等烧酒,不知贵酒楼感不感兴趣?”将叶辞渊怀里的酒桶放在掌柜面前的桌子上,拧开酒桶的盖子,让酒的香味飘出来。
掌柜一眼看中酒桶,正是因为外表朴素实则像是好瓷器的酒桶,他才对乔玉妍露出笑脸。
现在酒桶就摆在面前了,掌柜伸手摸了摸酒桶,屈起手指敲了敲,聆听声音。
酒桶是好瓷器,只是这瓷器怎么做得这么薄?
啧啧,薄得跟纸张一样的瓷器他还是第一次见,不怕弄坏吗?
掌柜有心想问乔玉妍酒桶是哪里来的,听到乔玉妍说酒桶里盛着上等好酒,他嗅了嗅酒香,说道:“闻起来是好酒。”
不知道喝起来怎样了。
乔玉妍道:“掌柜可以品尝,只是我没带杯子来,得掌柜自己拿杯子出来了。”
开酒楼能没有喝酒的杯子吗?
不能!
掌柜摆摆手,叫小二送上一个小小的酒杯和打酒的器具,从酒桶里打了一杯酒。尽管之前已经闻过酒的香味了,可他还是觉得酒香味好闻,就算酒的味道不怎样,他也愿意买酒。掌柜小小地抿了一口酒,口感好,后劲足,在烧酒当中也是上等烧酒了。
掌柜喝完一杯酒,咂咂嘴,想吃花生米。
他望向乔玉妍:“小娘子这酒可以,怎么卖?”
乔玉妍不懂行情,道:“掌柜尝过这酒了,知道这酒喝起来好不好,能给多少价钱呢?”
掌柜捋了捋下巴的胡子,道:“一角酒八十文?”
古代的一角酒相当于八百二十毫升,一角酒八十文算得上不错,但就蒸馏所得的白酒而言,这是低价。
乔玉妍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摇摇头道:“掌柜给的价钱低了。”
按照她的想法,民间自古以来就有三斤粮食一斤酒的说法,她卖得是白酒,白酒是蒸馏的,出一斤酒要四斤、五斤、六斤粮食不过分。
粮食是什么价钱呢?
一斤米是五文钱,取五斤粮食酿一斤酒的数目计算,一斤酒的成本价至少二十五文钱。可是酿酒要时间,要秘方,要器具,不可能就卖二十文钱一斤。
拿天香楼的羊羔酒来算,一角羊羔酒要九十三文钱,乔玉妍自问系统制造的白酒不比羊羔酒逊色,掌柜开价至少也要九十文钱吧?
掌柜是一只老狐狸,笑眯眯地问:“小娘子认为什么价钱更合适呢?”
乔玉妍道:“我的酒能和羊羔酒媲美。”
掌柜懂了,不过掌柜摇摇头:“你的酒似乎不错,可是我卖的羊羔酒更好。”
这是不同意白酒卖九十文钱一角。
乔玉妍想了想,说道:“八十五文钱一角,卖你三角酒,你要不要?”
掌柜慢条斯理地说:“贵了,你卖酒卖得少,八十文钱一角不行?”
乔玉妍说:“您家大业大,甭跟我这穿不起好衣服的小丫头计较几文钱行不?八十五文前一角,您不要,我只能出门左转了。”
掌柜思量了片刻,问乔玉妍:“这酒是你酿的?”
乔玉妍点头:“是啊。”
掌柜高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你要是能保证你酿的酒只卖给我,我给你一角酒九十文钱的价。”
乔玉妍笑:“买东西要货比三家,卖东西也是,您能不能允我问一问别人开什么价?”
掌柜也是做生意的,觉得同在一条街的荷香楼不会舍得给九十文钱一角酒的价格,便说:“酒是你酿的,你要开什么价格,这是你的自由。”
乔玉妍便把酒桶里的酒倒出来三角卖给天香楼,一角酒八十五文,继续和叶辞渊去别的酒楼卖酒。
一共五家酒楼,她去了两家,剩下三家也去了一遍。留仙居的酒是自酿的,委婉拒绝了乔玉妍卖酒的提议;好味道酒楼跟酒坊有约定,不能买她的酒;富贵酒楼开的价格略低于天香楼,态度也不是很友好。
于是乎,乔玉妍跟叶辞渊转了一圈,还是回到天香楼,把剩下的酒全都卖给天香楼了。一共十八角酒多,得到一千五百五十文钱。
这个时代的布匹卖得贵,一匹白布接近三百文钱,乔玉妍是个不爱动针线的人,在铺子里给自己买了三套衣裙,又给叶辞渊选了两套新衣裳,花掉七百多文钱。
叶辞渊被她送了两套新衣裳,人是有点懵的。
媳妇掏钱给他买衣服?
这事不应该反着来才对吗?他赚钱养家,该是他给媳妇掏钱买衣服。
“送给你的衣服,你穿上便是了。”乔玉妍阔气地说,“你要送我礼物,干脆送我两根簪子吧。我的簪子都不好看,我要选几根好看的簪子,你尽管掏钱。”
“好吧。”叶辞渊不别扭了。
两人来到首饰铺子,这里有各种材质的首饰,从金银铜铁到玉石、珍珠、树木、竹子、贝壳,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了。花样也漂亮,据说是府城流行的。
乔玉妍问过价钱,知道银簪子卖得贵,便将目光投向木簪子。不得不说首饰铺里的木簪子就是漂亮,乔玉妍选中一根开价一百文钱的,又选中一根点缀着银珠子的,两根簪子的价钱加起来刚好是三百文。叶辞渊拿出三吊钱付账,心满意足了。
爱漂亮的乔玉妍穿着刚买的新衣服,换上点缀银珠子的美丽簪子,拉着叶辞渊的手:“我们还要买杯子。老是用碗喝水不太好,买了杯子,顺便再买个茶壶吧。碗筷也买新的,家里的碗筷用得太久了,应该换新的了。”
叶辞渊说:“随你。”
两人一番采购,乔玉妍把刚到手的一千五百多文钱花得剩下一百文,叶辞渊带来的钱也花了六七百文出去。由于东西太多,叶辞渊找认识的人借了两个箩筐和一根扁担,挑着东西往家里走。
乔玉妍跟在他身边,一边走,一边用刚买的蒲扇给他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