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渊依然认为他和乔玉妍应该回娘家探亲,乔玉妍便遂了他,第二天在镇上买了两斤猪肉,没有买布料。
两人来到乔家,梁小溪一如既往地把乔玉妍拉进厨房,要乔玉妍帮忙做饭。
乔玉妍不太想煮饭做菜,但她还是做了。
及切猪肉的时候,梁小溪拿着菜刀,犹豫着切一斤还是八两。因乔玉妍近来有钱,衣食住行都好,她想蹭便宜,便狠狠心,切了一斤二两猪肉。
“阿娘有事吗?”乔玉妍一眼瞧出梁小溪有求于自己。
“你哥哥要成亲了,你身为你哥哥的妹妹,得帮忙。”梁小溪说道,“上次你成亲喝的烧酒和甜水,你男人还能拿出来吧?”
果然是想占便宜。
乔玉妍道:“烧酒一角八十文钱,橙汁一角七十文钱,阿娘要买,我给阿娘八折吧。”她说,“烧酒一角六十四文钱,橙汁一角五十六文钱,这很便宜了。”
“便宜?这么贵,你是钻进钱眼了吗?娘家的钱也要赚!”梁小溪不干,“不是我说,你身为你哥哥的妹妹,就算贴钱,也该把哥哥的亲事给成了。”
“可是哥哥对我不好,我为什么要帮哥哥?”乔玉妍问梁小溪。
“你是他妹妹……”梁小溪说道。
“你们还是他爹娘呢。”乔玉妍道,“儿子成亲,你们花钱买烧酒和橙汁也不舍得?”
“……”还不是觉得乔玉妍的便宜可以占,梁小溪才把主意打到乔玉妍头上,梁小溪说,“你不同意没事,你男人同意就行了。”
乔玉妍觉得叶辞渊不会同意,毕竟免费给乔天的婚礼提供烧酒和橙汁,得到的不会是乔天的感激,而是更贪婪的索要。
可是事实出乎乔玉妍预料,叶辞渊竟然答应下来了。
梁小溪用胜利者的目光看乔玉妍,得意洋洋地说:“我就知道女婿讲道理,跟你这不孝女不一样。”
乔玉妍的脸色很难看。
她看了看叶辞渊和乔大章、乔天三人,有丢下碗筷离开的冲动,乔大章和乔天不是好东西,梁小溪傻乎乎,叶辞渊看似对她好,遇到事情却没有和她商量。不仅如此,他还越过她替她做主。
啧,替她做主,他的脸怎么这么大?乔玉妍觉得自己的私人领域受到了侵犯。
偏偏叶辞渊不觉得这有什么,他看着她,似乎想劝她同意。
乔玉妍心想:你要是开了口,我立刻就走。
叶辞渊张了张嘴,出于一种玄之又玄的预感,没有说话,他发现乔玉妍的脸色很难看。
乔玉妍从来没有这么生气的样子。
乔大章看了一眼乔玉妍,没把她的脸色放在心上,跟叶辞渊说起了别的事情。
这顿饭乔玉妍吃了几口就被叶辞渊和娘家人气得饱了,她放下碗筷,走到屋旁的竹林静静地想着事情。
此时天色尚早,大家还没有吃午饭,时不时有干活回家的人走过。杨修远并不是干了一上午活的人,他是找同村的老秀才借书看,路过乔玉妍家竹林时觉得有人站在竹林边上,往上看了一眼,见到乔玉妍咬着下唇,似乎要哭的样子。
他抿了抿唇,没有搭理乔玉妍。
乔玉妍毕竟是有夫之妇,他和她说话,会引起误会的。
殊不知,一阵风吹来,乔玉妍随便塞在袖口的手帕就飞了出去,掉在高度差约有两米的下方小路。路上,杨修远被手帕拦住,止住脚步。
他思考了一个呼吸,决定绕过手帕,却被乔玉妍叫住了,“那个秀才,劳烦你把我的手帕捡起来丢给我。”
这是小请求,杨修远认为自己不应该理会,绕过手帕走了几步,听到乔玉妍叹息。
她的叹息没有深意,不过是觉得自己要下去捡手帕,那很麻烦。
在杨修远看来,乔玉妍可能是受了委屈,现在又被他无视了,她可能伤心。刚才他看到叶辞渊和乔玉妍的娘家人吃饭,乔玉妍却没有一起吃。
她是不想吃饭呢,还是她男人和娘家人不许她吃饭?
杨修远回头捡起手帕,团成一团扔给乔玉妍,奈何又有一阵风吹来,把手帕吹开了。
杨修远:“……”
尴尬。
乔玉妍却笑了两声,道:“劳烦你把手帕捡回来,拜托啦。”
杨修远抿了抿唇,去捡了手帕,把手帕扔给乔玉妍,这次扔了个正着,乔玉妍接住手帕,含笑说道:“谢谢你啦秀才公。”
她的笑容是好看的,像春天盛开的花。
杨修远心一动,脸色微红,加快脚步离开了。
“真是个害羞的秀才。”乔玉妍小声嘀咕,“不过,是个好人。”她不知道她的嘀咕被听力敏锐的杨修远听了个正着。
害羞的秀才?
他没成亲,他害羞怎么了?
杨修远心里怼了一句。
乔玉妍展开手帕抖了抖,正要拿去洗干净,回过头,却看到叶辞渊一脸阴沉地站在距离竹林不远的鸡棚处,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没有干亏心事的乔玉妍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道:“你站在那里干嘛呀?来了也不说一声,存心吓唬我?”
叶辞渊走过来,一把抢走乔玉妍的手帕,展开手帕一看,手帕是乔锦娘昨天给她的,并不是秀才杨修远给她的。他紧绷的神经放松少许,把手帕塞进自己的口袋,质问乔玉妍:“那秀才干嘛给你扔手帕?”
乔玉妍手帕被抢,想抢回来,可惜人矮个子小,抢不过叶辞渊。
她不高兴了:“你把我的手帕还给我,那是姐姐给我的手帕,不是给你的。”
叶辞渊已经打翻了一坛醋,道:“回答我!”
乔玉妍讨厌他的态度,皱着眉头说道:“我手帕掉到地上,我让别人帮我捡起来,这不对吗?我又没有和那个秀才牵手摸脸。”
叶辞渊比她更加不高兴,说:“我的媳妇只能跟我好,不能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牵扯。”手帕被杨修远碰过了,他是不可能还给她的,“下次去县城,我送你两条丝绸手帕。”
乔玉妍被气笑了,“我姐姐给我的手帕你打算怎么处理?就因为手帕被别人碰过,你就要撕了它?烧了它?它是我姐姐对我的心意,你抢走了,你毁掉了,你将我姐姐对我的心意置于何地?”
男女之间存在体力上的不同,她不想和他计较,道:“是烧了还是撕了随便你,我会跟我姐姐说清楚这件事情的。”
她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也不回娘家,往山上走了。
娘家没有她的位置,山上的屋子是叶辞渊的,乔玉妍更想在镇上买一座自己的房子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无论乔玉妍和叶辞渊是不是有矛盾,至于叶辞渊答应无偿提供乔天成亲用的烧酒和橙汁,乔玉妍道:“事情是你答应的,你自己想办法搞定,别找我商量。”
叶辞渊真心不懂乔玉妍为什么要和娘家划清楚界线,明明乔玉妍跟乔锦娘相处得好,跟亲娘亲爹亲哥哥怎么就变了个样子呢?
叶辞渊道:“我晓得你不肯吃亏。这样吧,我给你钱,你卖我烧酒和橙汁。”
这是个糟糕的主意。
乔玉妍觉得不妥。
只是,叶辞渊敢提出这样的主意,她当然有胆子答应下来。
“行,我也给你八折。”乔玉妍趁叶辞渊上山打猎,在高河送来的小缸里放了烧酒,等到叶辞渊回到家里,她就指着两个小缸说,“酒全在这里了,橙汁不容易保存,乔天成亲那天我再给你。”
乔天的亲事在两个月后,而乔玉妍和叶辞渊成亲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叶辞渊习惯了家里有个乔玉妍等上山打猎的他回家,也习惯了十九。乔玉妍和叶辞渊成亲是权宜之计,因叶辞渊还算好相处,她也习惯了他的存在。
这天的清晨,叶辞渊照例借来林家的牛车带乔玉妍去县城卖酒。乔玉妍把酒卖给天香楼的掌柜之后,问掌柜:“你们要葡萄酒吗?我有葡萄酒。”
掌柜眼前一亮,问:“什么样的葡萄酒?”
本地不生产葡萄,虽然葡萄能种植,可会酿造葡萄酒的人很少很少。
乔玉妍拿出两个瓶子,说道:“一种是红葡萄酒,一种是白葡萄酒,我两样都有。”
掌柜赶紧让伙计给自己递来杯子,乔玉妍教他怎么喝,道:“白葡萄酒打开瓶子就能喝,红葡萄酒要让酒的香气散发出来……”
掌柜分别喝过两种葡萄酒,对白葡萄酒兴趣不大,毕竟现在盛行的葡萄酒是红的,不是白的。他问乔玉妍:“叶娘子,你能卖多少酒?”
他称呼乔玉妍,是将她冠以叶辞渊的姓氏,乔玉妍不喜欢这样的称呼,跟掌柜说过一次,掌柜没有改。
乔玉妍懒得解释第二次,道:“在我家里,有好几缸吧。一角酒一百二十文,你想买就全部卖给你了,没有价讲。”
葡萄酒不是常见的酒,一百二十文一角也能赚。
掌柜晓得乔玉妍不喜欢讨价还价,眉开眼笑:“那敢情好。如果你家里的酒有你拿出的这么好,我肯定全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