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堂里,老太太仍旧满心的欢喜,在与一旁的赵嬷嬷说起徐氏的这一胎,毕竟这么多年了,长房也没个动静,忽然间这样的好消息可不是叫人兴奋
那常去的寺庙里是一定要去还愿的,这个还得要选个好日子,总得要体现心诚。
又算起孩子出声的月份,到时候洗三礼,满月礼是个什什么光景,哪些菜肴是正好应景儿的。
乔玉言来的时候,倒是让老太太愣了一下,毕竟这个孙女儿早上的请安都是敷衍了事,除此之外,她出现在宁和堂的次数,可真是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随即想到大约是因为她娘如今有身孕的事儿,结合昨日回来说起请太医的话,怕是为着这个而来,老太太心里就有些烦闷。
虽说出了那样的事儿确实是疏忽了,可那疏忽也是徐氏自己造成的,难道还能怪得着她么昨日也算是做足了姿态,府里断然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来,这还不足
老太太便收起了笑,神色如常地与底下人喝茶聊天。
谁知道这大姑娘来也就是坐了坐,见着老人家犯了困,又极有眼色地告退回去了,让她一头雾水。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七夕,乔玉言只淡淡地解释一句,“有些事情,得慢慢来。”
比如老太太的印象,总要多去几遭,才能改变对她的印象不是
刷脸这种事儿,只从宁和堂入手还不行,外书房自然也得去。
这一次的事情之后,让乔谓升对自己长女的印象改观了许多,乔玉言便借着机会在书房里斟茶倒水,一起用了午膳,做了遭孝顺孩子,才慢慢往芙蓉馆来。
徐氏这几日越发嗜睡了,到了这个时辰早就已经睡着了。
柳嬷嬷见着她来,心下有些犹豫,却见大姑娘对她摆了摆手,径自往小耳房里去了。
“早间太太说的话姑娘也别往心里去,在太太心里,姑娘你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孕中的人脾气都些不大好,倒是要姑娘担待太太了。”
乔玉言闻言便笑了,“嬷嬷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跟母亲生气呢再说了,我不懂的事情,自然是要娘多教教我的,这会儿过来,是有事儿要跟嬷嬷说说。”
“姑娘只管说就是。”
乔玉言见没有人侍立在旁,才将那日自己出门的事情一一地说了,“有人跟着我就已经足够奇怪了,后来竟来得那样快,且第二日爹爹就过去了,我……”
“哎,谁说不是呢这两日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但是如今太太又怀着身孕,便不好拿这样的事情与她说。”
柳嬷嬷是真的犯愁,头发似乎的白了不少。
乔玉言连忙道:“这便是我来找嬷嬷的缘故了,看我娘那样信任裴姨娘,想来自然是有缘故在里头的,可那肚子里是我弟弟妹妹,这一回危及的可是我亲娘,我是谁都不放心的,若非嬷嬷你是娘亲的乳母,便是你我也要怀疑的。”
柳嬷嬷听到这话便笑了,觉得乔玉言小孩子气,但想想分明又是一片赤诚之心。
“姑娘是心里记挂太太,老奴心里都知道呢!”
“嬷嬷,其实我是有些事要托付于嬷嬷你,”乔玉言拉着她坐下,亲手斟了杯茶递给她,“外祖母常说我娘性子和善单纯,偏偏又有几分傲气,再加上如今怀着孕,这事儿便不好与她说。”
她认真地看着柳嬷嬷,“这一次若是我没有带那个大夫去,或者说,若是我根本没去,爹爹带着那两个大夫找了去,嬷嬷你说以我娘的性子,会如何”
徐氏搬去七里庄是因为误会,虽然说是乔谓升误会了她,可到底也是她给了乔谓升误会的机会,偏偏徐氏竟然一气之下,丢下这一大家子的事情,就这么直接搬走了。
可见她多多少少有些孤傲,认定自己没错的情况下,就不会低头。
若是被当场怀孕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还真难说徐氏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前世发生的一切不就是最好的明证
柳嬷嬷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不由有些发白。
乔玉言再接再厉,“那背后之人这个时候安排了两个大夫跟过去,还给好了说辞,可见对方早就知道我娘怀孕的事情,这个可是连嬷嬷你都不知道的。”
柳嬷嬷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下意识地就端起了桌上的茶水,焦躁地喝着。
“嘭”地一声,竟是柳嬷嬷将那杯茶拍在了桌子上,“这芙蓉馆里出了内贼了!”
“没错!”乔玉言轻轻点头,“这个需要嬷嬷你去细查,我就不好插手了,嬷嬷是见惯了事情的想来也容易,这会儿芙蓉馆里便是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也不为过,尤其是饮食用具,更是千万个小心,所有香料一概不用。”
乔府虽是功勋之家,也历经几代,然而旁支早就已经分出去了,府里就这些人,这许多年来都安安静静,柳嬷嬷竟没有了早些年的警觉,这会儿听到乔玉言提醒,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一时间又害怕又庆幸。
乔玉言便又说起自己早前的顾虑,“便当是我多心好了,可我之所以会怀疑到裴姨娘的头上……毕竟那大夫是她带来的呀!”
柳嬷嬷看着乔玉言,“可是……裴姨娘她……”
“嬷嬷,你仔细想想我娘肚子里的这一胎有多重要,哪怕姨娘是清白的,也不妨碍咱们小心些吧!”
良久,柳嬷嬷目光终于坚定起来,点了点头,“姑娘你说的没错,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太太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我当亲生的一样疼,凭她是谁,只要是对太太不利的,在我这儿都是坏人!”
听到她这么说,乔玉言放下心来。
便又想起另一件事儿来,“还有一件事儿,要劳烦嬷嬷。”
这一番对话已经叫柳嬷嬷对乔玉言心里十分认同,加上她是徐家出来的老人儿,乔玉言又是徐家老太太养的,心里自然更亲近些。
听到她这话便笑着道:“姑娘又这样客气,有什么事儿吩咐一声就是了。”
“想找嬷嬷借几个人。”
“我已经料着了,清溪台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可不是不称手姑娘放心,我正在选呢!”
“不!”乔玉言却摆了摆手,“不是手下使唤的,把那些人散了,是因为原本我这屋里的人就过分多了,如今这倒正好。”
见她疑惑,乔玉言也不瞒着,“我要两个后门上的人,要可靠的,方便我的人进出,再要两个方便在外头跑动的小厮,别的都不打紧,最要紧的是衷心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