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看着前面不发一语,只埋头闷走的少女,心里转过原先的那个念头,无声地冷笑了一声。
沈婧见他不说话,心里反倒松了口气,然后打开沈将军的书房,独自进去找出那本书来,递给了魏成,“我还有事儿,不送了。”
意思竟然是要直接赶人!
魏成也不在意,点了头就径自出门。
走到一半忽然又想到还有一张沈将军交代的手令副本没拿,心里虽然不愿意再去面对沈婧的那张臭脸,却也不得不再次折返。
所幸沈婧还在书房的院子里,他刚要进去,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你这个蠢货!”
这暴怒的声音听上去很有些耳熟,魏成眉头一皱,脑中略一思索,就对应起了它的主人——嘉禾公主。
院子里嘉禾公主一个宫人也没有带,穿着一身利落的骑马装出现在书房的院子里,脸上的怒意丝毫没有掩盖。
一根手指几乎要指到沈婧的脸上去,“若不是安郡王去查看魏成的调令,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竟然是你动的手脚!”
沈婧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然后忽然笑了,“是我做的,怎么了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个蠢货,你为了逃避你跟魏成的婚事,竟然会下这样的手!”
嘉禾的话让沈婧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你装什么!这不过是因为扯进了温停渊你现在才这样跟我闹,若是没有温停渊那档子事儿,你这会儿还不是在一旁看热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喜欢温家的那个私生子。”
“你……”
“我的公主殿下,你省省吧!咱俩一起长大,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心里都一清二楚,若是将你放在我的位置,你做得比我更狠,我只不过是没有成功罢了!”
沈婧今日被安郡王刺激,又看到魏成那张脸,只觉得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这会儿看到嘉禾跑过来指责自己,只觉得分外刺眼,说起话来也就毫不客气。
“好好好!好你个沈婧,你坏我好事儿,我还不能说你了是吧你厉害,那你现在呢魏成还好端端地站着呢!你瞧瞧你家里人,对他的态度,那可是当成准女婿在对待!”
嘉禾并非是一个能好好安慰自己姐妹的人,这个时候被气得狠了,火上浇油才她的性格。
沈婧果然被气得仰倒,嘴唇哆嗦着,想要说几句难听的话,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头,好半天才道:“谁要嫁给那个矮子,不过是靠着我父亲发迹的一个乡巴佬罢了,他哪里配得上我一根头发丝儿,你且看着我会不会嫁给他!”
沈婧的话几乎是尖叫着发出来的,嘉禾看着她快要抓狂的样子,总算是冷静了一些,没有再拱火。
反倒自己坐到了一边,拎起茶壶给她们二人都倒了杯茶。
一直到沈婧的气息平稳了下来,她才再一次开口,却不似方才那般急切,“你现在预备怎么办我看你家里,这是动真格儿的了,昨儿你婶娘还进宫找了我母妃,希望我母妃能出面给你添妆,好叫你出门子更体面些。”
说着话,她就接触到来自对方寒凉的目光,嘉禾耸了耸肩,“你这样看着也没有用,这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我母妃一向与你家好,听到这话哪里有不乐意的”
“我说了,我不会嫁给那个死矮子!”沈婧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的。
嘉禾公主微微,眯了眯眼,“你有什么打算”
沈婧转脸看她,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反而慢慢踱步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自己前面的那只茶杯喝了一口,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诸多情绪。
等一杯茶都喝干净了,沈婧才斜乜了嘉禾一眼,“那你呢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温停渊娶乔玉言你心里就不难受”
嘉禾脸上的神色微变,到底也难维持方才的轻松。
自小玩到大的姐妹两个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还是沈婧先开口,“你好赖也是个如假包换的公主,多少手里头还有些权利,难道要摆布个把人,也做不到么”
嘉禾公主将目光转向她,两个人对视着,好一会儿嘉禾忽然笑道:“你是说……”
“骑马会!”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然后对视而笑。
沈婧道:“骑马会干脆办大一些,京城里这么多人,家家户户的年轻男女都邀请上,也不限只骑马,干脆禀明了圣上,认真拿些骑射的项目来,地方就放在郊外。如此一来,自然要安营扎寨的,这人一多难免就混乱,少不得便有钻错了帐篷的事儿,都是年轻的男女,在皇家举办的宴会上,一见钟情,坐定终身大事,也算是美事儿一桩吧!”
嘉禾公主抚掌而笑,“你这说得倒是挺有道理,我母妃听了估计也觉得你说的有理。且我看着魏将军虽然外表不算优秀,可能力却是摆在那里的。乔大姑娘嘛!虽然性子惹人讨厌,但是那张脸好看啊!不是有人悄悄地说,她可以算得上是京诚世家第一美人了么自古美女配英雄,咱们姐妹若是能促成这样一桩婚事,可实在是大启史上功德一件了。”
沈婧也点头道:“不愧咱俩自小是好姐妹,这想事情总能想到一处,方才我还冲你发火呢!这不,还是得跟你在一块儿才能想出好主意来。”
说着举起茶杯,“那小妹我便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吧!”
嘉禾闻言也举起茶杯,“所以说,咱俩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那就祝咱们两个心想事成吧!”
说着又嘀咕了一句,“仔细想想,其实还真是便宜了那个乔玉言,说实话,本宫看她可是不顺眼许久了。我看得不顺眼的人,还能在这个世上蹦跶,说起来还真没有两个。”
这后面的话几乎是在喃喃私语,可魏成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耳力,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脸色铁青着,想到院子里坐着的两个女子,看上去分明高贵又优雅,内心竟然如此险恶,着实有些叫他不寒而栗。
他想到方才她们说的事儿——骑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