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丫头,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今日报官,日后对我们乔家,对你,对你的兄弟姐妹们意味着什么”
“祖母你错了,”乔玉容还是那副孤傲的样子,面对曾经那样惧怕的祖母,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孙女儿并没有报告告谁,孙女儿只是要报官,请求朝廷帮我们家伸冤,找出杀害我娘的凶手而已。”
乔玉言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小堂妹,竟然会有这样的口才和勇气,她从最开始的悲伤中竟然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你……你简直无法无天了!”老太太扶着儿子的手,指着自己这个小孙女儿,气得不知道说什么。
乔玉容却一点儿不见收敛,“祖母,难道说,在你眼里,杀人的人,不应该被找出来吗未曾安息的灵魂,难道不该被抚慰吗
还是说,你知道凶手是谁所以不愿意让官府介入,不想让官府看到我们乔家里面的脏污,不想让我们家里的丑陋暴露于人前”
“你再胡说,我立刻叫人将你关起来。”乔谓鹏的手已经举了起来,但是看到女儿那张倔强的脸,到底没能打下去,只狠狠地看着她。
“爹!”乔玉容的眼角滴下一颗泪来,“我娘她什么都没有了,她没有了父母亲,没有了最疼爱她的祖母,她甚至已经没有了性命,难道……她也失去了你吗”
乔谓鹏因她这一句话,立刻掉了眼泪,这么多年的夫妻,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
相反,乔谓鹏和姚氏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他性格和软,碰上强势的姚氏,总是会自觉地让着她,这让着让着,似乎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那个人总是在自己面前耍小脾气,总是看着她闹着不伤大雅的事儿,一转眼间,竟然就儿女成群了。
可是后来,这个总是闹着闹着的妻子,忽然间就不闹了,似乎被抽去了那个胡闹的灵魂似的,他很不习惯,可也没有办法。
他一直以为她是伤心于娘家的事情,这种心里头的伤痕需要时间来抚平,他以为,等的时间够长,她总有一天会变回原来那个斤斤计较,事事争强的女子。
可是没有,她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乔谓鹏似乎是忽然被这句话打醒,他哭了,却不是如昨日那般伤心的呜咽,而是无声的空洞地流泪。
好像失去了一片灵魂,好像迷失了方向。
乔玉容也红了眼睛,却没有再掉眼泪,今日的她似乎与昨日那个看到母亲之死哭到脱力的她是完全两个人。
“祖母,伯父,我要报官。”
没有人应答她,裴姨娘审时度势,“三姑娘,有些事情不是较真就能办成的,如今家里已经这个样子了,你难道还要往上砸一块砖头你难道不想为着咱们这个家好”
老太太一把将裴雅意推到一边,她严肃而认真地看着乔玉容,“你非报官不可”
“是!”乔玉容答得没有任何犹豫。
“好,那你就不要怪我心狠,”老太太说完,立刻扬声道,“来人,把三姑娘……”
“祖母!”这一次开口的却是乔玉言,她走了过来,站在乔玉容的旁边,看着老太太道,“祖母,我也同意报官。”
乔玉言的话,让大家都惊疑起来。
其实并没有人真的怀疑乔玉言杀了姚氏。
而毕竟是杀人的事儿,谁也没法将它安在乔玉言的头上。
可是她如今确实有着最大的嫌疑,若是报官,她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到时候官府查她杀姚氏的事儿,这坏名声可就全毁了。
一个深闺小姐,竟然有杀害自己婶娘的嫌疑。
那温家还敢娶她
便是最后真的查出来不是她做的,又如何这世间的人,想来只听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这才是为什么乔家人会阻止乔玉容报官,并非是大家想要给乔玉言开脱。
“你在胡说什么”老太太惊讶地盯着乔玉言,想从她脸上看出她的不自愿。
乔谓升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他不能理解女儿的选择。
只有乔玉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似乎对乔玉言这个说法并不感兴趣。
乔玉言却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然后才转向老太太,“祖母,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不怕被查。
眼下我确实是有事情瞒着,而且就算是官府来问,我也不会说,但是我相信官府的专业能力,一定会从其他的线索中找出真凶。
我虽然与婶娘之间有些不愉快,但是她依旧是我长辈,是我的亲人,眼下婶娘遭遇如此祸事,我心里也很悲痛,很愤怒,同容儿一样,我也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做了这件事情。”
这话让老太太更加生气了,她指着姐妹二人的鼻子,终究没能说出来,干脆一甩袖子,直接往外去了,“你们这是不把我气死就不罢休。
既然如此,我也管不了你们了,如今你们都有了自己的主意,我说什么你们也不放在心上,既然如此,我就不管了!”
老太太这一走,屋子里主事的人就变成了乔谓升,乔玉容便又转回到乔谓升面前,“伯父,我,要报官。”
乔玉言也走了过去,“爹,我也赞同报官。”
看着这两个人,乔谓升只觉得胸中的气已经直冲脑门,“荒唐!”
“爹……”
乔玉言还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就被乔谓升阻止了,“你不要说话,三丫头你也不要拿出那副大义凛然的架势来。
我直接告诉你们,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去报官,这件事情,要真相,要结果,都可以,但是得是我们自己查清楚,你们若是还不打消这个念头,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乔玉言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看着乔谓升的脸,心里立刻明白,虽然父亲从来不说,可是他仍旧是将她放在第一位的那个人。
“你们俩,先回去,晚上等我消息,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乔谓升看也不看乔玉容的抗议,说完这句话,直接大踏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