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徐氏的事情过后,一向不怎么过问府里上下事情的老太太如今变得异常热络。
虽然如今诸事还是在乔玉言手里管着,但是不管大小,老太太都会过问。
其实乔玉言知道,老太太这是心里存了愧意,认为府里如今变成这样,都是她这么多年没有上心的缘故。
更何况,裴氏到底是借着她的原由来的乔家。
如今乔玉言要出阁,徐氏马上临盆,生完孩子也不可能立刻接手,姚氏又没了。
府里上下的担子实际上是直接压在了老太太的身上,这让乔玉言非常担心,尤其是前两日偶然间听到赵嬷嬷说了一句老太太晚上睡不好。
可宁和堂那边瞒着,不想让他们知道,乔玉言也不好点破。
乔玉容听完她的话,表情也认真起来,“长姐的意思是,让我接过来”
“你自来没有真正管过事儿,让你一手接过来也不大现实,这两日我会与祖母说起,让你帮忙分担。
祖母毕竟年纪大了,日后你也要多往外头走动,相信不管是祖母还是叔父,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只是我到底还是要问问你的意见。”
原以为乔玉容会犹豫,谁知道她听到这话,却是一口应下来,“从前是我不懂事儿,如今家里有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不会推卸,只要大家信得过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但是说完,她又有些迟疑,“只是大伯母那边……”
“这你就放心吧!我娘那里我来说,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只怕她一心要扑在孩子身上,哪里还有心思来管这些。
我知道你是担心她对你有偏见,这你也不用多想,经过这一遭的事儿,我娘要是还看不清……”
她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乔玉容从她脸上看出了信任。
“有姐姐你这句话,那我就不怕了,家中的长辈都信任我,那我哪怕是做错了什么,也不必担心,终归他们都还会护着我。”
乔玉容说这话的时候,又露出那般少女的娇憨来。
乔玉言便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要说乔玉容的性格,才是最值得羡慕的,粗中有细,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重情重义,有时候显得斤斤计较,但实际上,真正拎得清孰轻孰重。
坚强又乐观,骄傲却不傲慢,这样的姑娘,日和也不知道会被谁家得了去,到时候再熟悉了府里内务,只怕是整个京城的枪手饽饽。
乔玉容对于乔玉言要出嫁的事情,是真的觉得伤感,“原本还以为能与长姐一道上女学呢!谁知道这一波三折的,竟然咱们俩都没能去成。”
女学已经开了,但是因为乔家发生了这些事情,姐妹俩都没去,说到底也是个遗憾。
可乔玉言却摇头道:“若是真的想学点儿什么东西,咱们家难道还请不起个先生吗?
可若说是要那层关系……说不定他们也上不了多久。”
“为什么”乔玉容闻言惊讶地看向她。
乔玉言才发现自己失言,实际上她只是隐隐地觉得圣上这次的病来得非同寻常。
前世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只怕会一病不起,到时候举国居丧,女学不比其他书院,自然也要停。
但这只是她的直觉,圣上的身体和性命,乔玉言哪敢放在嘴里说,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信任的堂妹。
她连忙笑着摆手道:“哪里有为什么,我只是这么一说,毕竟咱们已经不能去了,自然往好的地方想。
祖母如今对外的态度也变了,也常四处走动,你以后常跟着她,去不去也都一样了。”
乔玉容闻言便不再问,两个人说起嫁衣的事儿。
别的姑娘家出嫁,不说多了,几个月的时间用来绣嫁衣是一定有的,可到了她这里不过十几天的时间。
乔玉言顾不上那么多,只能绣个盖头外加一幅霞帔便罢,另外就是温停渊和温老太太的一双鞋是一定要出自她的手。
至于温家的其他几个老爷太太,那就只能让自己身边的丫鬟代劳,时间实在太赶,想来温家人也不会说什么。
可就算是这些事儿,也足够她一个人忙活的,乔玉容便与她商议好,每日过来清溪台这边帮着她打打下手,劈线分线什么的。
也算是一份心,乔玉言自然不会拒绝她的好意。
这个乔家这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准备起乔玉言出阁的事情来。
就连乔谓升和乔谓鹏都各自请了两天假,四处走动,忙活外面的事情。
老太太更是亲自盯着,嫁妆是从徐氏那里出的大头,还有公中另出一份。
徐氏那边的自然不用说,她是乔玉言的母亲,她拿什么出来给女儿带走,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也与旁人无关。
公中的这一份,老太太却盯得紧,一定不能有一丝纰漏。
乔玉言难得看到老太太一遍一遍地跟底下人啰嗦,然后带着脾气的训斥人的样子,一时担心她情绪激对身体不好,只好又跑去安慰她。
“祖母,虽说你是挂心我的事儿,但是府里的这些都是经年的老人了,且平日里都对我都是极好的,你就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乔玉言说着,扶着老太太小心地从仓库的院子往外走。
对几个婆子如释重负的表情报以体谅的笑容,然后悄悄吩咐品兰回头以自己的名义给这些人看赏。
老太太由着她扶着往外走,却是长叹了一口气,“我到底多少年没有办过这样的事情了,也是白操心,你这丫头不领情,反倒听从她们的抱怨,来替他们伸冤主张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老太太脸上哪里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乔玉言忙笑着道:“那可不是,多少也是我手底下带了这么长时间的兵,我可不得护着些”
老太太也被她逗乐了,祖孙俩有意取笑了一回,待在一旁的花厅里坐下,老太太便收敛了神色,“其实我也并非仅仅是担心他们拾掇不好你的嫁妆,而是上次的事情,到现在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我这心里着实是有些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