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这个话显然是慢了一些,那几匹受惊的马已经陷入了狂躁,别说拉住他,众人纷纷只能做到尽全力避开不让自己被撞到。
可就算如此,仍旧有两个家丁因为没来得及而被撞倒在地。
大管家目眦尽裂地看着那几匹马直接冲向了花轿,今日的昏礼是他负总责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完了。
若是这马上就要嫁过来的六太太没事儿,他还能保住一条小命,不然的话,只怕全家都要受到他的牵连。
忽然人群中,迎亲的队伍中一人飞跃而起,然后快速掠向那几匹失控的马,大管家一个激灵,抬头看过去,一时间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样子,只是他的心忽然间在这一瞬,有了指望。
那人的速度很快,但是马儿的速度更快,他只来得及拉住第二匹马。
而且他显然力大无穷,几乎是以自身之力,将那匹马拉得直转了个向,后面的几匹马立刻直直地撞到了第二匹马上。
大管家看到那人的勒着缰绳的那只手的虎口都因为巨大的冲撞力而裂开,鲜血流了出来。
后面几匹马这被这么一拦,也就没有了那么快的速度,虽然还在发狂,但旁边的人反应过来,也能上前将它们一一拉住。
只是那第一匹马……
大管家几乎不敢过去看,花轿已经被它给撞得侧翻在路上,里头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没有人知道。
而那马儿还在往前奔,今日来看热闹的人众多,里头孩童占不少的比例,都是为了来捡喜糖和喜钱的。
就有一个小孩子因为这突发状况,一时呆愣没有来得及跑开,而这会儿,那马就直接冲到了小孩跟前。
眼看着小孩就要被那马蹄踢中,方才那人再一次跃起,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剑,迅速地飞掠过去。
那柄长剑在他强悍的内力下直接贯穿了马腹,而他硬生生握着剑柄拦下了马而往前的趋势。
马血立刻溅了出来,撒到了前面那小孩的脸上。
呆愣的小孩被这温热的马血一撒,登时清醒,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大红色的身影慢悠悠地走过去,拿出一块帕子将那小孩脸上的血胡乱擦了擦,然后又低声安慰了几句。
再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小孩儿,最后才把小孩交还给急匆匆赶过来的母亲,眼看着小孩不哭了,甚至还对他招了招手。
这边也平息了,那穿着大红衣服的男子转过头,对着还拎着滴血的长剑的男子笑嘻嘻道:“一直以来听说赵指挥使武功盖世,力大无穷,我一直以为只是传说,今日可算是开了眼了,果然厉害,佩服佩服,还好我不用跟赵指挥使比试,不然,只怕是输得很难看。”
赵靖海将长剑收起,看了看四周混乱的情况,又看了看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红衣男子,然后冷笑了一声,“这温家的昏礼,竟然搞这么多的把戏,看来,赵某是该好好查一查才是。”
“诶!”红衣男子摆了摆手,笑着走上前,甚至还做出熟稔的样子,拍了拍赵靖海的肩膀,“若不是因为担心会出事儿,温大人也不会请赵大人混入这迎亲的队伍当中啊!是不是”
在赵靖海难看的脸色里,红衣男子接着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这能请到赵大人加入迎亲的队伍,整个京城没有几个人了吧”
赵靖海目光仍旧落在乱七八糟的现场上,随便瞟了红衣男子一眼,“整个京城,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如安郡王一般,在别人的昏礼上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迎亲吧”
安郡王嘻嘻一笑,“好说,好说。”
说着想要抖开扇子,才发现今天自己并没有把扇子带出来。
赵靖海冷笑了一声,“你们这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啊!出门的时候,我明明看到是温六坐在迎亲的马儿上,那乔姑娘也是进了轿子的,你们什么时候换了人”
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搜查取证,眼下这几个人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弄出一套偷天换日的把戏,可他竟然完全我没有察觉。
对于赵靖海来说,这实在太过不寻常。
“不是赵大人不够仔细,而是我们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本就是不能叫旁人察觉的,赵大人又不是带着查案的目的出来的,没有发现也实属正常。”
安郡王这是在替赵靖海开脱,也是希望他不要恼羞成怒。
实际上赵靖海是受了温琼与之托,以亲友的身份一起跟着在迎亲的队伍里来的,目的就是怕路上会遇到有人捣乱,希望他能帮忙镇镇场子。
安郡王这个话非但没有让他觉得心里舒服,反倒有一种技不如人之感。
不过他性格一向豁达,不会因此而恼羞成怒,这会儿心里更多的关注在那失控的几匹马上。
大管家正满头大汗地站在那侧翻的花轿旁边,在确认里面没有人之后,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了。
“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啊!六太太若是今日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和我都别想活了,还在这里傻站着!”
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声音急得都快要劈叉,与旁边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安郡王两只手拢在袖子里,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温六可真厉害,考一次试要出一次风头,现在成一次亲,又要出一次风头!”
他感叹了一句,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大管家的面前,“好了好了,别急了。”
大管家心里郁闷,想到刚才这位六老爷还有空在那边与旁人说闲话,更加生气,果然是个外头养的,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这会儿见他过来,根本没去看他。
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怒从心起,“六老爷,那是你……”
说了一半,他的话就停住了,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安郡王,“你你你你……你不是……不是我们六老爷!”
安郡王耸了耸肩,“我有说过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