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问出来,温停渊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可乔玉言也不知道为什么,脸就开始作烧,只忙着拿另外的话岔开来,“今日看着天气不错,明日回门,希望也这般好的天气才好。”
温停渊瞧出了她的窘迫,轻轻地笑了,“你睡吧,我中午还有些事儿,略坐坐休息一会儿就行。”
这句话让乔玉言松了口气,可又不敢表露出来,强装镇定地点头,还没忘记王嬷嬷的嘱咐,体贴地关怀了他一句,“这阵子事情少些,你也多休息。”
昨晚上倒还罢了,实在是累极了,怎么到的床上都不知道,糊里糊涂地睡了一晚上也就混了过去。
可这会儿两个人都清醒着,让她这样和他在一张床上睡,是决计接受不了的。
偏偏因为昨晚上的事儿,这会儿倒不好贸贸然开口说分床睡的事儿。
这事儿只能且一步走一步看了,现下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隔了一道屏风,乔玉言又把帐子放了下来,躺在被子里,只能听到外头那人翻书的动静,极轻极细,在这样的午后,莫名的就有了两分催眠的味道。
原本是想等他出去了再睡的,可后来等着等着,上下眼皮直打架,渐渐地自己就睡着了。
温停渊听到里头平稳轻柔的呼吸声,轻轻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书,抬步走到屏风后头。
撩开帐帘的一角,就看到女孩儿小小的脸藏在被子中间,越发莹白如玉。
偏偏睡觉也不老实,一只手搁在被子外头,中衣的袖子又被她撸到了手肘,露出脆生生莲藕般的雪臂。
温停渊轻手轻脚地替她将被子盖严实了,用极轻的声音道:“现在不习惯没关系,日子还长。”
乔玉言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咕哝了一句,温停渊侧耳听了半晌,还是没有听清,便重新将帐帘放下,转身去了隔壁的跨院。
跨院与正屋之间有一道小门连接,这里做了温停渊的书房。
小跨院又有一道门通向外面,方便别人进来找他。
来的时候程风已经等在了外间,见到他来连忙行了个礼。
这会儿温停渊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肃杀的厉色。
他负手而入,径自走向里间的书案。
“如何”
“虽不能十分肯定,但影卫应该参与了。”
程风的话,让温停渊冷笑了一声,“如今他们就这点儿水平就这点儿饵,也会上钩”
程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了一番之后才谨慎道:“影卫的总指挥使已经换到了第三代,从这几次他们的踪迹来看,确实过于激进,这一次或许是因为那位的缘故。”
“太医院有消息吗”温停渊伸手摩挲着书案上放着的一个碧玉镇纸,神色看不出喜怒。
“这一次管控得非常严格,我们的人进不到昭和殿。”
程风说完紧张地看向温停渊,但是对方仍旧没有什么神色上的变化。
那只碧玉雕刻的镇纸在他的手指间翻转,似乎没有重量一般。
一直没有等到温停渊的回答,程风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有的安排可能要提前了。”
温停渊把镇纸放了回去,自己坐到了书案后面,“另外呢”
见程风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他提醒了一句,“温家什么动静”
“温琼与对这一次惊马的事情非常上心,上报了刑部,刑部蓝侍郎也来府里检查过了,似乎是看出了一些名堂。”
程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道:“还有锦衣卫那边,赵靖海从昨天到现在都在外面,没有回镇抚司。”
“那就让他们都查起来吧!这水到了该浑的时候了。”
“是!”程风立刻朝他行了一礼,“属下这就去安排各处。”
在他就要出门的时候,温停渊忽然又叫住了他。
“主子……”
“徐家可有信来”
“还没有,不过乔大太太昨日产子,估计徐家会有人来。”
温停渊的手指敲在垫了宣旨的桌面上,发出“笃笃”的声音,落在这间静谧的书房里,显得越发清晰。
“找个机会,我见见他们几个。”
程风听到这话,脸色登时就变了,“主子不可!”
“我自有安排,你不必紧张,只要记得将交代的事情全部落实好就行。”
程风脸上的紧张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消退,可是看着上面温停渊的脸色,他愣是一个字儿都没敢多说。
只是跪在地上沉默着。
“好了,你下去吧!把官竹叫进来。”
这个意思就是他的决定无可更改了,程风还想再劝,可多年的跟随的了解让他到了嘴边的话都被自己给咽了下去,最终只能无奈地出门了。
官竹是新来到温停渊身边的,得令后立即匆匆忙忙地过来了。
他才十四五岁,看着机灵又讨喜,进来后就忍不住打量起书房来,偏偏又怕被看见,盯了两眼又立刻将头埋下去。
温停渊似乎觉得有趣,笑着道:“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除了太太在,我合适要求过你们这般小心”
官竹闻言就笑了,露出两颗虎牙。
“主子,这几天我已经探查过来,咱们这边有两个是长房的人,还有两个是怡安居那边派过来的。
都是看着老油子,实际上心眼儿极多的,进来就跟我们这边的人套近乎,可他们嘴里却得不到一句有用的话。
不过属下没有动他们,只当没有发现,一直等主子的示下,要不要处理了”
“用不着。”温停渊用镇纸将宣旨压平,往砚台里舀了点儿水,开始慢条斯理地研墨,“且都留着,那是他们的眼睛,总要叫他们看着,不然总是叫他们不放心。”
“是!”
官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温停渊的书房,忽然又听到上头的人开了口,“明日去乔府,可准备好了”
官竹正看得起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就看到温停渊的脸色变了,这才陡然间想起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