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这话一点儿没错,便是她不说,乔玉言也知道。
这些人,除了沈嬷嬷是温老太太派过来的。
就是拿杏儿和奈儿都不知道到底背后站着谁,乔玉言到底不是才来温家,这些手段早就已经熟悉。
这内宅里的纷争说到底就两个字——利益。
她今天就是借着这次的事情,明明白白地传达了自己的态度。
她对温家的家私没有兴趣,不用叫人来她这里刺探。
同时,她不是软柿子,也不要想着从她这里捞到什么,她有底气翻脸。
若她真是前世那等新媳妇,说不得还会委屈自己人,将婆家的这几个好好招待着,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嬷嬷,温家家大业大,同时也良莠不齐,如今生齿日繁,一应公中开销都堆在那儿呢!难道咱们还能在这里住一辈子不成”
王嬷嬷听了后,愣了一愣,不由垂下眼来思索乔玉言的话。
“虽说老太太如今还健壮,但年纪摆在这儿,等老太太百年驾鹤,温家分家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她笑着拍了拍王嬷嬷的手,“我们迟早是要去过自己的日子的,何必跟这里头的人牵牵扯扯的六老爷从前也没在他家吃一口饭,难道咱们还真要跟他们不分你我不成”
这说话间,王嬷嬷已经想明白了,登时眉开眼笑,“还是太太想得全,我是老糊涂了,一心想着太太才刚来,不好留下坏印象,叫人背后说闲话,这么说来,倒是一开始就保持些距离的好。”
乔玉言点头,“正是这么说,横竖住在一起一日,咱们就尽自己的本分一日,再说,我又不是没钱。”
品兰正好走进来,闻言忍不住笑,“太太何止不是没钱,方才就差把‘我有钱’三个字刻在脑门儿上了,依我看,不出今日,不但太太不好相与的名声会传出去,只怕还要加上一句土财主呢!”
乔玉言抿嘴笑了,“成亲前一日不是晒过嫁妆了么我有多少东西,他们难道心里没底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
因着重新分配任务的事儿,院子里好一阵忙乱。
温停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好些箱笼,想到乔玉言早上说的话,也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只一进门,就听到小厮跟自己回报,“太太下午问起老爷两回了,说不定是有什么事重要的事儿。”
所以回来之后,他也顾不上先去换身衣裳,就直接进了正屋。
乔玉言见他一身的风尘仆仆的样子吓了一跳,“上午说是去吃饭,你这是去何处吃饭去了怎么这一身土”
温停渊打量着她的神色,没见异常,便没有问其他,只说是下午被朋友约着一起出去跑马去了。
乔玉言也不再多问,就让人打水去净室,然后自己去衣柜里给他找衣服。
见她只忙着给他的衣服配色,温停渊还是忍不住问,“你下午……”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一个杏眼桃腮的丫鬟走了进来,“太太,水已经放好了。”
乔玉言瞧了一眼选出来的这套衣服,觉得还算满意,便拿了过来,一眼看到温停渊的目光落在杏儿身上,不由迟疑了一下。
温停渊就立刻察觉,转向了乔玉言,然后以目光示意。
乔玉言让杏儿先下去,然后才问,“怎么了”
“你身边的丫鬟我都认识,这个是哪儿冒出来的”
听到他这一问,乔玉言心里莫名地觉得放松了些许,“公中送来的呀!看着还伶俐,给了她一等的例。”
说着看到温停渊眉头浅浅地皱了皱,便问,“怎么了”
“你自己房里还是用你自己的人就是了,何必让外头的人进来,谁知道背后是什么底细。”
乔玉言抿唇而笑,“四个大丫鬟,总要再进一个。”
“那就去买一个,让你那几个二等的上来一个不就是了。”
乔玉言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排斥,不由有些疑惑,“你怎么……这么不喜欢。”
温停渊沉吟了一下,才点头,“确实不大喜欢,若是你觉得不好辞,那我去说,我再给你找几个可靠得用的来。”
他这话分明说得认真,乔玉言那一点儿顾虑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算了算了,重要的事儿我也不让她们碰,你一个爷儿们,这事儿都管,我还在陶然轩做甚”
温停渊显然还是不大同意,但是乔玉言已经决定的事儿,他也不好再多干涉,最后还是多叮嘱了一句,“不要让她们进你的屋,管管外头的事情就算了。”
王嬷嬷在门口听到这话,登时眉开眼笑,跟品兰打了个颜色,就喜滋滋地去给乔玉言炖夜宵了。
用过晚膳,乔玉言见他没有去看书的意思,不由问:“是不是下午跑马太累了要不然就早点儿睡吧!”
温停渊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在整理嫁妆单子。
灯光下女子的眉眼似乎被细细描摹过似的,显得更加清晰动人,白皙的手指因为灯火的颜色而变成了淡淡的蜜色,自纸张间划过,温柔而舒缓。
听到她这话,温停渊才想起来,“听说你下午找了我两回,是有什么事儿解决了吗”
他不提乔玉言都给忘记了,实际上她不过是因为一个梦而想到了他而已。
眼下这又不是刚醒,如何好跟他谈这个,“见你一直不回来,怕你是喝醉了,万一给人带到那等烟花之地去了。
若再闹出个什么不体面的事儿,回头我说不得还要给你善后呢!所以这才问了两句。”
她这分明就是调侃的话,温停渊听了觉得好笑,小小的一个姑娘家,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听来的。
他也不接这茬,让她等一下,转身出门去了,好一会儿取来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乔玉言目光落在盒子上,却没有伸手去接,“是什么”
温停渊却直接放在了她面前的桌面上,“你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