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言方才脸上对陈氏的笑容已经尽数收敛了下去,她神色认真,“拾叶那日与那个墨竹交过手。
那人被拾叶逼急了,使出了看家的本领,身手有些可疑,这事儿,她才去了信与你们老爷,这背后到底还有没有什么没挖出来的事儿,我也不知道,保险一点儿,主要是怕误了你们老爷的事儿。”
品兰正好换了壶茶进来,神色也不大好看,“但是这么个人留着,着实是叫人心里难受,次次想要害太太你,每一次都恨不能置太太您于死地。
偏偏从前有咱们太太护着,后来又攀上了宫里那位,再来又嫁了人,次次叫她溜了,如今这样的事儿,还是不能将她……实在是憋得慌。”
品兰一向稳重,如今倒也会在乔玉言面前说些这样带着情绪的话了。
乔玉言笑了一声,“谁说死就是最大的惩罚了对于很多人来说,比死难受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了,你们且等着吧!”
这个人,只要没死,她就是温良的妾,温大太太不会叫她好过,这是其一,其二,与陈氏说的不同。
温琼与能对自己的儿子心软,对乔玉宁可不会。
若是乔玉宁一直活着,对于这么一个搅家精,就是温琼与,心里也会防着。
防着她,便对自己的儿子不能全然的信任,那温良和乔玉宁才算是彻底在温家失了势。
前世她悲惨的结局,可不是乔玉宁一个人造成的,温良所犯的,难道就少了吗
他们越在意什么,越要叫他们无法得到,叫他们日日看着,才是最大的惩罚。
所以,乔玉言去找了趟温琼与,痛陈厉害,将乔玉宁保了下来。
而且直接带回了陶然轩,让沈妈妈收拾了一间旧屋子出来,将她放进去,然后直接落了一把大锁。
那个叫碧竹的丫鬟已经被温琼与带走了,至于能问出什么来,乔玉言也不知道,她现在没有空管那么多。
将府里的人事交给她管虽然最重要的是排查与影卫有关的事情,可终究这事儿还是落在她头上,该管的还是要管。
今儿一大早,温大太太就称病,精力不够,回事儿的管事媳妇们都只能精简着回。
所以乔玉言这边自然就不能指导交接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都扔了过来,然后那边就直接不管了。
这样的大家大府里,每天睁眼就是事儿,乔玉言这边还没有理顺,那头不管,很快就开始出现窘迫的情境来。
品兰虽然在乔家老太太的房里学了不少的东西,后来跟着乔玉言也能上手不少事儿。
可这终究与温家这样的人家不一样,看着那厚厚的花名册就有些头疼,这些人平日里没有打过交道,她很多都没有什么印象。
更不要说,几辈子的人牵扯到一起,各种关系眼花缭乱。
可再看乔玉言,却有些老神在在的样子,这花名册还没有看两页,就打了个哈欠,先说累了,要休息会儿。
品兰担心她第一次帮忙府里的内务,就出笑话,叫人瞧不起,急得不行。
后来还是乔玉言见她是真的着急,干脆明说了,“你就慢慢来,三日五日的都可,就算是多拖几日也没有什么关系,让她们闹去。”
“这怎么行!”品兰立刻惊奇地问,“回头闹到怡安居都知道了,岂不是要糟!背地里还不知道要叫多少人笑话呢!”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若是不闹,我怎么动人呢回头到叫人说我跟大太太别苗头,索性叫她们闹,闹出来了,我揪两个,什么事儿也就好开头了。”
品兰隐隐觉得这个方法好像有些不对,可听到自家太太这么说,一时间又没有想出来,到底是怎么个不对法。
其实主要是品兰不知道乔玉言与她不一样,乔玉言前世是管过温家的一部分家事的,虽然没有管过这些人事上的事情,可府里这些婆子媳妇丫鬟们,她并不陌生。
至少比品兰好太多了,她甚至都能猜得到第一批跳出来的会是哪些人。
而更重要的是,她要看看,这些跳出来的人里面,会不会出现一些原本不该跳出来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天色原因,雾蒙蒙的,就让人忍不住想要钻到被窝里,暖暖的不要出来才好。
乔玉言中觉睡醒,就已经是未末,窗外乌沉沉的,屋子里已经点了灯,她只当自己一觉睡到了晚上,埋怨七夕怎么不喊她起来。
七夕抿唇笑,“是外头快要下大雪了,这才未末呢!”
乔玉言连忙起身,推开窗,细雪已经飘下来了。
希望是一场大雪,今年冬天的气候太反常了,这已经快要过年了,也才零星下了几场小雪。
不下雪,明年的收成可怎么办呢
如今朝堂里为着新旧换代的事情,都似乎没有人关心这一点。
乔玉言也是前世时,在那破院子里看到两个新来的小丫鬟,听她们说起,才知道是因为这个缘故,家里没有了吃的,才将她们卖了换粮食。
不过她心里又担心温停渊,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大雪天里,可不要赶路才好。
又想着他出门太匆忙了,什么东西都未曾细细准备,也不知道他一路上怎么样。
怔怔地想着,就有些懊恼起来,唤七夕把自己的针线活计拿过来,里头是一副护膝,中间塞的是她亲自选的新棉,松软又暖和。
没想到他走得急,都没有来得及做完给他带走,等人走了,又没有心思做了,倒一直搁置着。
七夕见她又开始动针线,不由抿嘴笑了,“太太这是想老爷了”
乔玉言被她这一句话说得莫名有些脸红,轻啐了一口,“你这丫头,小小年级知道什么!我看,怕不是你想郎婿了前儿还有人在打听你,看来你是想出去了!”
七夕顿时一张脸羞得通红,跺着脚说了乔玉言几句,扭身出去了。
屋子里只有角落里两个小丫鬟在照看,一时静悄悄的,乔玉言借着灯光,赶着把护膝做完了,才算满意。
果然到申末时,大雪就扯棉絮似的落了下来,乔玉言便吩咐陶然居的人早早地吃了晚饭闭了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睡太久的缘故,晚上就有些失眠。
等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又总不踏实,迷蒙间一睁开眼,竟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