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这一说,乔玉言才跟着猛然想起来。
可不是,先帝的丧事都已经过完这么久了,谥号却还没有定下来!
她想了想,果真如此,国丧过后,便是登基大典,再往后又有嘉禾公主、先头五皇子以及宫中两位太妃的丧事。
几乎是紧接着,就是会试。
会试是全国性质的考试,各地考生得赴京赶考。
往年都是有定例的,一般秋闱一放榜,各地的举子也就该打点形成上京了,离得远的,年都是在京里过的。
可今年这么短的时间,于全国上下来说都是一件匆忙的事情,只怕各地的学政知府衙门都忙得不可开交。
这样的情况下,那先帝的谥号也就没有几个人能想起来了。
这谥号评定的事情,虽说最终还是要落在内阁的头上,可到底礼部是要挑大梁的!
乔玉言从前是不关注朝廷及政治上的事情,可经过前面的事情,她才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无知有多可怕。
这段时间,只要温停渊有空,他们聊天的时候,她多半都会问起相关的事情。
加上如今她在府里也没有什么事儿,闲工夫大把,倒是把从前的一应喜好都抛弃了,在温停渊的书房里寻摸了好些书来看,倒是知道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事情。
这先帝的谥号看上去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小事儿,可实际上,一个闹不好,就是伤筋动骨的大案子。
前头世宗皇帝为了一个大议礼事件,可是当堂打死了好些朝廷命官,直接造成朝廷动荡。
当今圣上对先帝的恨意乔玉言心里清清楚楚,他连先帝的遗体都大逆不道地直接处置了,不愿意叫他享受皇室的香火。
如今怎么可能会愿意给他一个美谥
可当今与世宗皇帝又不一样,当时皇室上下,世宗皇帝是没得选的继承人,几乎可以说上,全国上下朝廷内外都在求着他来做皇帝。
就这还闹出了那般惨烈的命案。
换成当前的局势……
徐氏见女儿脸上的表情难看,就知道她是已经参透了其中的关键,不由叹了口气,“你爹担心我心里想多了事儿,也不肯与我说得太多。
但我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焦大人请辞,人家一个在官场上打滚了三四十年的人,就是知道这潭水淌不得,偏偏你父亲,是没办法抽身。”
关于先帝的谥号,怕是真有一场动荡。
乔玉言想了想,还是先安慰徐氏,“娘也不要太担心,父亲到底也为官这么些年了,官场上的生存法则,自然比我们都了解得多,他既然不跟你说,恐怕不光是怕你担心,也许他也已经有了成算。”
徐氏见女儿这么说,心里倒是安定了一些,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又想到女婿正在考场,怕是女儿心里压力也大,便不再说这个话题了,省得她越发悬心。
“你祖母这两日还在念叨你,这个时辰她老人家也醒了,我陪你一起去。”
母女俩才走到宁和堂门口,就听到屋子里老太太的声音传出来,“刚刚不是说大姑奶奶回来了吗怎么还不见前头有动静”
门口的赵嬷嬷正好出来,一看到乔玉言便笑着道:“我们姑奶奶真是与我们老太太心有灵犀,这才念叨呢!人就过来了,可见是被老太太念叨过来的。”
乔玉言便快步走了进去,老太太正好从内室往外走,一见着她便眉开眼笑,“瞧你这样子,夫婿去考试,也不紧张”
“嗐,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乔玉言摆了摆手,“他必中的。”
老太太一听就欢喜,嘴里却道:“瞧瞧把你狂的,这话在咱们自家屋子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出去,怕是要叫人笑话你了。”
乔玉言一边跟老太太说话,一边将她扶回去,亲自替她梳理头发。
这一下,好似又回到了出阁之前的时光似的。
“听说长姐来了我特意往二门上去,结果竟生生错过了。”
这边正热闹着,乔玉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容儿!”乔玉言连忙招呼她。
一时间整个宁和堂里都是欢声笑语。
自事情落定之后,乔玉言也只回了娘家一次,但当时各府都是一片忙乱,所以也是来去匆匆,许多话都没有顾得上说,充其量不过是互相确定了平安。
眼下都是自家娘儿们在一起,乔玉言便问道:“之前没来得及问,咱们家怎么跟锦衣卫扯上了关系那日我来,锦衣卫守在门口,倒不像是要挟持咱们家,竟是有几分守护之意,我后来与停渊说起,连他也想不透这其中的关节。”
这确实是乔玉言心里纳闷的一件事儿。
且赵靖海帮她那样大一个忙,到现在还没能找到机会好好谢过,心里始终没法放下。
虽然从温老太太那里得知,温家与赵家确实是有些七拐八绕的关系,可这关系实际上已经不算近了,凭着这层关系,赵靖海实在不至于要那般帮她。
另外便是当今圣上这边的关系了,温停渊坦言赵靖海与他们当初是有些联系的,可这联系是在暗处,以这个关系仍旧说不通。
更何况,乔玉言心里还惦记着当时他说的,要乔玉言答应他一个条件。
身为最让官宦之家闻风丧胆的锦衣卫的头领,说话行事自然不会无的放矢,实在不由得乔玉言不担心。
思来想去的,便想到了守在乔家门口的那些锦衣卫来。
因此才趁着今天的机会问出口。
只是乔玉言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话问出来之后,宁和堂里的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老太太和徐氏就忽然没了声响,还是乔玉容站了起来道:“哎呀,就是祖母这边的丫鬟婆子竟然也懒了,明明昨日才做的茶饼,怎么也不知道给长姐端过来,长姐最爱这一口了。”
她不说话,乔玉言还没有注意到她,这会儿听到她这样客气,才要叫她不要忙,就发现了不对劲,“容儿,你不舒服吗怎么脸红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