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言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偷看街上的人群。
陈氏却忍不住了,“你倒是说句话啊!这袁家大姑娘是这么个性子,咱们回去怎么说!若是祖母问起几句关于今天的热闹话,咱们可是一句都答不上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打量乔玉言的表情,似乎想看出她的想法。
乔玉言的神色却仍旧如常,“嚼那个舌头做什么,不过一句袁家人口简单,袁姑娘性子腼腆罢了。”
“啊”陈氏挑了挑眉,“今日这事儿……”
“难道袁家的情况他们不知道”乔玉言点了她一句,“眼下这门婚事,大老爷大太太满意,老太太满意,就是四爷他自己也满意。
你在这里面跳出来做什么难道还嫌你婆婆说你别有居心说得不够多既然人家觉得千好万好,咱们做旁人的祝福就是,除非你是真的不想叫她进门。”
陈氏前面听着还若有所思,听到后面这句便立刻道:“这是说哪里的话!”
说完看到乔玉言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便有些尴尬道:“我也得拦得住不是!”
她说完便拿起旁边的团扇,狠命地扇了几下,“要不是为了我那个小的,我也用不着这样。”
乔玉言便认真道:“你既然平日里愿意往我那儿跑,那我也提醒你几句话,三爷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大老爷,不然也不至于这样提携一个庶子。
可他的前程也系于大老爷身上,你别忘了,温良是大太太的嫡子,也是大老爷的嫡子,你如今在府里施展你的手段,往自己屋里搂东西,那是上天给你的机会,你在规矩之内把握住,谁也不能说你什么。
但如果你忘了自己的位置,忘了你们的身份,将来怕是会失去更多,你想想温良,当初难道不受大老爷的看重在家学时名师就请了许多个吧!还都是大老爷亲自去一个个请的。
可你看如今一个乔玉宁,一个嘉禾公主,就叫他失了大老爷多少欢心,你在内宅的体面,也是你们三爷的体面,只要他能一直上进,只要大老爷还看重他,你们未来什么好日子没有”
乔玉言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
袁雪晴到了长房,一个她,一个温大太太,再加上一个乔玉宁,想不惹出事儿来都难。
到时候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谁都不好说,陈氏毕竟是长房的媳妇,要想不被牵扯进去,那就只有及时抽身,低调做人。
这段时间,她和楚氏一起管着内宅的事务,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明面上过得去,但是底下的手段却也并不干净。
旁人不知道,乔玉言前世是干过温府中馈的,这里头多少猫腻,她心里有杆秤。
不说别的,就家下仆人身上的衣裳,原本都是给府里的针线房去做,到了陈氏手里,这一条就改了,把针线房这一项支出免了,说是做的活计不细致,转而去找了外头的。
外头那间铺子,乔玉言心知肚明,分明是陈氏自己的私产,还不止这一项,连带那些布料也都直接由那铺子出。
可见陈氏这两年又涉略了布匹生意。
料子不见得变好了,支出却变多了,针线房还闲置了好几个人下来,这不是在薅公中羊毛是什么。
这还只是小处,更大处比如温家两个姑娘的出阁,温良的成亲,这里头的银子都是大桩往来的,要做点儿手脚也相对容易许多。
府里也不止乔玉言一个看得出来。
大家都不说,是不想惹事儿。
就是三房的周氏,也因为之前在小院做的过分,失了老太太的欢心,如今夹着尾巴做人,这才给了陈氏和楚氏的施展空间。
但长房的打算就放在那里,袁雪晴来了之后,只怕陈氏和楚氏很快就都要把手里的权利交上去,到时候若是袁雪晴铁了心要做出成绩,拿她们两个人开刀,只怕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陈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复又抬起头来,笑着道:“知道婶婶心疼我,才跟我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我一向是相信婶婶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听你的就是。”
这话乔玉言也信也不信,不过她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
说到底这都是她们的事儿,与自己不相干,看在交情上提醒两句,已经尽力了。
陈氏便又说起袁雪晴来,“这般怠慢,难道不怕我们回去说出去到时候人还没有进门,坏名声先来了。”
“怕是人家巴不得呢!”
乔玉言这华让陈氏吃了一惊,“哦这怎么说”
“你觉得她看起来像是很想嫁过来的样子”乔玉言笑着摇了摇头,“只怕是巴不得你我回去将今天的事儿大说特说,最好还能添油加醋一番。
咱们这边一瞧这姑娘竟是这么个性子,说不得就要将这门婚事作罢呢!一个姑娘家能蹉跎几年现在还有人提,温家再一退亲,怕是就只能留在家里了。”
袁太太只得这么一个女儿的事儿,陈氏也知道,闻言便悠悠地叹了口气,“她也是为难了,竟为了一片孝心,宁愿孤苦一辈子。”
这一点乔玉言不做评价,既然袁雪晴当时出了手,现在她设计让其来温家,便也不算失了道义。
而此时袁家,袁雪晴才送了人出门,转身回来,到了二门口就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
袁老爷怒不可遏地看着她,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发抖,“你这个逆女,竟然敢对你父亲下药!”
一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便在一旁帮腔,“是啊大姑娘,你这也太不像话了,老爷年纪已经这么大了,这要是……”
“主人家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袁雪晴一句话冷冷地丢过去,那妇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转脸就要去跟袁老爷吹耳旁风。
袁雪晴却先她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我就是下药了又怎么样要不然你现在去告诉温家人,告诉他们我就是这么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