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看了看乔玉言,却发现她脸上的惊讶并不比自己浅,便知道她也不知道。
这就更让她觉得疑惑了,毕竟她是个寡妇身份,这么多年深居简出,怎么看也帮不上温停渊的忙。
但是温停渊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笑着道,等过段时间再说,先将年过完。
这么一看,竟然还真是外头的事情。
不过他这么说了,眼下又确实是年关,不好说一些不开心的事儿,三个人便都将这件事情暂且压下去了。
大年初一祭祖,老太太仍旧没有出现,温大太太也病着,便由温琼非与温停渊带领大家一起祭拜祖宗。
谁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温昭几次想要跟温停渊说话,都被其他的事儿给拦下了,终究还是只能含恨而去。
大年初二便是回娘家的日子,乔玉言早早地就吩咐人打包好了要带去乔家的礼,一进门就被乔玉容拉着要压岁钱了。
乔玉言不由好笑,“你眼看着都是要出阁的人了,竟然还好意思管我要压岁钱!”
乔玉容不管不顾,“那我不管,祖母说了,只要没有成亲,那就都是小孩子,长姐可是个大富翁,总不会这么小气吧!”
乔玉言不过是故意逗她,果真拿出了四个一模一样的大红包,安哥儿接了过去,便立刻往嘴里塞,吓得众人连忙从他手里抢过来,又将他给闹哭了。
那头堂弟喜滋滋的声音毫不掩饰,“还是长姐大方!”
徐氏便笑着道:“难道你未来姐夫不够大方”
二哥儿闻言便一脸理所应当,“他那是讨好红包,不仅仅是压岁的。”
乔玉容闻言便在亲弟弟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试试。”
半大的小子闻言便立刻吐了吐舌头跑掉了,纵然可以拿小舅子的款,可对方到底是锦衣卫指挥使,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乔家的氛围和温家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安哥儿现在已经会摇摇晃晃走路了,还会说一些极简短的词,到哪儿都是众人的视线焦点。
老太太和徐氏在半夏的调理下,气色看上去都比之前又好了许多。
加上乔谓升如今进了内阁,外头拜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乔玉言在娘家才感觉自己是在过年。
温停渊倒是真的得乔谓升的喜欢,大约也是因为儿子太小,因而去哪儿都带着这个女婿。
从初二之后,乔玉言倒是难得见着温停渊在家两天,都被自家老爹带出去见客了。
因而府里又有些风言风语,无非是说温停渊住在温家,却像是乔家的上门女婿。
这些不过时酸话,陶然轩里没有一个人当真。
一晃,元宵节就来了,上下衙门也开始办公,让京城这些官员们松了一口气的事情就是,终究这些城外的难民们,没有在过年的期间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
至于城外那些富户建的临时住所,舍得粥棚,就都只当没有看见,官府也不给帮助,也不去干涉,大家相安无事地过了这最令人胆战心惊的时间就好了。
那头温琼与也终于结束了南直隶的案子,快马加鞭赶回来,带回来的是整个南直隶腐败官僚系统的确凿证据。
因而在正月十六这一日,圣上头一天早朝,就大发雷霆,几乎是立刻将一桩桩一件件的案件详实记录摔在了百官的面前。
整个南直隶,上至巡抚,下至县丞,竟然全部历历在案,除了那么零星一两个人,竟没有一个人不贪。
从盐铁丝绸,到工事款项,再到田地租子,层层盘剥,把个富庶的南直隶,竟弄得个饿殍遍野。
据温琼与拿回来的证据看,南直隶巡抚一年贪墨的银子,就足足有十多万两白银,这四五年间,竟贪了七八十万两之巨。
要知道大启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三四百万两而已。
当下朝野震动,更让人心惊的是,这样数条完整的证据链是怎么被挖出来的,从前可不知道温琼与竟然有这样的才干!
这时众人才想起来,年前传到京里的好几起关于南直隶的案件来,先是有人冒充朝廷的官兵镇压乱军,结果竟然是借机集合散沙似的劫匪,以壮大自己实力的反动分子。
然后又有徐州知府被乱民灭门的惨案,再到密林藏军……
一桩桩一件件,看似都是动-乱之地的各种乱象,实际上里头的刀光剑影里,只隐藏了一个真相。
那就是,当今圣上早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置南直隶的事情。
果然,借着这个机会,圣上干脆直接开始撤换一大批地方上的大员,其中就包括了好些如今已经政令不通的州县。
而在京城的这些人,也不可能安稳,但凡与南直隶那一批官员有来往的都受到了严查。
对于温家来说,温家二房算是彻底倒了。
首先温琼让被查出了切实的贪墨证据,念在温老太爷为国一片赤诚的份上,只被判流放三千里。
温昭和温守义也只是被罢职免官,永世不得录用而已,其余亲眷都没有被波及。
这里头偏偏还有温良的事儿,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浑,竟在当初南直隶请求增兵剿匪的事情上掺和了进去。
现在证明,那事儿就透了极大的蹊跷,当初兵部也未曾答复这份奏章,按理说,也就碍不着温良什么事儿。
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就将这件事情一并牵扯了出来,温良便吃了挂落。
原本圣上盛怒之下,很有可能重罚。
好歹当时一旁伺候的公公说了两句好话,让圣上想到温琼与的功劳,到底还是从轻判决,免了他兵部主事的职,改任登州府威海县县丞,一个月后赴任。
从一个五品主事,到一个八品县丞,这一连降,对温良的打击可不小。
温大太太听到消息的时候,当即便晕了过去,哭着闹着去找温琼与去了。
可这件事情温琼与也没有办法,温大太太却是一口咬定是他做的,偏偏将自己的儿子查了出来。
温琼与也是有苦说不出,乔玉言则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温停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