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言见着他脸上的阿谀奉承,只觉得心里犯恶心,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便听到对方道:「本官是江州知府绍本善,直到今日才知道姑奶奶回来省亲,竟没能替姑奶奶接风洗尘,着实有些失察了,姑奶奶眼下可有时间,不如去鄙人府上坐坐
贱内娘家也是京城人氏,必定能与姑奶奶说得上话,想来姑奶奶在江州也寂寞无聊的很。」
这话说得越发叫人恶心了,乔玉言强忍着不适,往后退了一步,「绍大人说笑了,小妇人不过一介白身,如何当得起绍大人的接风洗尘
大人也实在客气,感谢您相邀,只是眼下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只得日后再去叨扰了!」
她的目光落在莹娘几个人身上,「方才大人说她们受人指使攀咬徐家,这事儿我不知道里头的内情,但是这位太太与我是旧识,只是中间有些误会,这事儿暂且不好下定论。
所谓民不告官不究,我们并没有告她们诽谤的意思,这事儿应该还不至于就要闹到公堂吧!毕竟绍大人手下的官差也是吃朝廷俸禄的,岂能这般浪费您的兵力。」
绍本善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当着眼下这么多百姓的面儿,便觉得有些下不来台,他大约也没有想到,自己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替对方解决问题,结果马屁竟然拍到了马腿上。
只是……
这乔玉言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若是不放人,岂不是反倒将这位姑奶奶给得罪了
因而只能压下心里的不爽快,努力挤了个笑容出来,「瞧我,一听姑奶奶被人当街拦马污蔑,便心里着急,毕竟姑奶奶自上京而来,必然有些不长眼心里气坏心思的人过来捣乱。
又怕姑奶奶见着这样的事儿,心里质疑我江州府的民风和治安,这才心急了些,没想到竟然是我误会了,既然是误会,那就好说,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这边说着,那边便让几个衙差将人都给放了。
方才绍本善冲出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抓人已经让在场的许多百姓心里不满,议论纷纷。
后来又见他对乔玉言那般阿谀奉承,连带看乔玉言和徐璐的眼神都带着不善了。
就是再容易被鼓动的民众,也有一点是最讨厌的,那就是所谓的官商勾结。
徐家是江州最大的商户,而绍本善对乔玉言这般谄媚,这不是官商勾结是什么
因而众人心里的气愤情绪就更加高涨了。
而乔玉言一番言论,便直接将这样的情绪给压了下去,当然,百姓们心里的那口气并没有消下去,可至少眼下他们看到的是乔玉言的这绍本善这样的奉承的拒绝。
绍本善自己碰了一鼻子的灰,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讨好的话了,加上乔玉言又在一旁十分体贴地劝他,「大人管理着江州一府的政务,想必也是日理万机,小妇人的一点儿小事儿,实在不敢劳驾,等日后再去道谢。」
这绍本善一走,乔玉言连忙转向莹娘,「莹娘,咱们好好说说」
可这一次,莹娘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们这样的升斗小民,和姑奶奶这样的大人物,能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便直接携老扶幼地转身走了,不管乔玉言在她后面怎么叫她,都没有再回头。
徐璐这一次算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回去的路上一声都没敢吭,回来就直接将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告知了两位太太和老太太。
就是徐老太太也有些吃惊,「何至于此!」
徐大太太道:「到底是小地方,别说阁老的女儿了,便是个巡抚的女儿来了,怕是也要惊动一番,更何况,言儿自小在江州长大,这些人从前都是与她相识的。
那会
儿虽然知道她是伯府的千金,可毕竟一直在这里住着,谁也没有真的将她当成那伯爵府里的大小姐来对待。
可眼下这一回来,身份又升了一层,焉有不眼热的道理只怕倒是将外甥女给吓着了吧!」
乔玉言无奈地点头,「从前我日日跟着表哥表姐们出去玩,大家待我和待表哥表姐一般无二,眼下这样……着实是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他们都不是冲着我来的,甚至也不是冲着咱们徐家来的,他们看到的只是我背后的父亲的势力,一个弄不好,败坏的便是父亲的名声,甚至是圣上的名声。」
徐璐闻言便再一次低下了头去,半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徐老太太也点头道:「我正是存了这层顾虑,才一点儿风声没漏,不敢叫人知道你回来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事儿竟传得这么快。」
乔玉言道:「说起来也简单,回头我少出门,婆婆您对外宣称我已经走了,也就是了,横竖如今我也只是来看看你们,对于外头的情况,并不甚在意。
只是那莹娘的事儿,还是要说个清楚才好,我对那莹娘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事儿,还是被什么人收买了,故意要这么说。
眼下这样的节骨眼上,若是因为她而让咱们家闹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事情可就难办了。」
一旁的徐家二太太疑惑不解道:「眼下这个节骨眼眼下怎么了」
徐大太太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母亲,可是大郎有什么消息了」
乔玉言没有想到两位舅母竟然对眼下徐家的情况一无所知,这会儿听到她这话竟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连忙道:「哎呀,两位舅母不用担心,我说的不是咱们家,是停渊,他这一次是带着圣上的秘密任务来的,估计很有些重要,所以他也没有自官驿过来,我怕眼下的事儿会影响到他。」
徐老太太的目光便从两个儿媳妇身上扫过,然后才落到乔玉言的身上,语气里有些感慨,「芽儿你今日做得很对,这事儿不管真假,我们都必须要拿出姿态来,不能叫人在外头坏了我们的名声,我即刻让人去找你说的那个莹娘,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